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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56:27 作者: 甜酒涼糕
陶都護髮現自己來到域外後,每日都會有新的震驚。
譬如現在,龜茲人就正在給他講解,如何照顧棉花,又要如何給棉花分籽,棉花又要怎樣紡成布。
雖然魏琳只用棉花填充在衣裳內,但是廣大勞動人民的積極性,讓他們自發開始嘗試用這種新作物織布。
陶都護以前也是下地幹過活的人,但論起熟練度,可能還不如這些只種了一年棉花的龜茲人。
龜茲人:謝邀,主要是怕干不好就要被拉去砍頭。
畢竟他們的前任首領還埋在大營附近,墳頭草估計都長兩尺高了。
陶都護虛心求教,看慣了這些異族人後,膽子也略微大了一些,也可以和異族人一起討論紡織廠的事宜了。
世界上唯一的一支水泥施工隊正在給他們建造廠房和宿舍,如果按照後世的眼光來看,這不就是農村的兩層自建房嗎?
但對於一輩子都生活在帳篷或者土屋裡的庶民們來說,這簡直可以稱作神跡了。
就像鳴沙縣的庶民們一般,路過的安西庶民看見這些房子,也忍不住驚嘆出聲。
因為水泥路已經開始修建了,不少人見識過了這種材料,倒沒有像鳴沙縣的庶民那樣,看見水泥牆就要作死地撞一撞,或者認為是天降神跡,跪在地上不敢抬頭看。
但他們每日都要來工地逛上幾圈,這可能是他們貧瘠的生活中唯一的娛樂活動了。
施工隊一開始被人圍觀的時候還會驅趕人群,到了現在,已經逐漸習慣在別人的注目下幹活了,只自顧自幹著自己的事。
廠房和宿舍的地點選擇,還有圖紙都是魏琳提供的,陶都護打聽到當時太子殿下也在這裡視察過,不敢提出異議。
他從洛陽出發,途徑長安時,正碰上謀逆一案,長安菜市口的血每天都洗不乾淨,陶都胡親眼看見范家的人頭是怎麼滾下來的,受到了十足的驚嚇,對這位太子殿下很是懼怕。
聽說太子還殺了不少突厥人,他又想到,太子殿下殺伐果斷,不知道繼位後會不會成為暴君。
希望自己能和西會州的一眾文官一樣,被先皇忘記。陶都護默默祈禱,在暴君手底下幹活,可不是什麼好差事。
廠房和宿舍修建好之後,他又收到了魏琳的來信。
不同於上一封詳細寫了安西都護府發展計劃的厚厚來信,這封信只有兩頁,一頁是珍妮紡紗機的圖紙,一頁只寫著請求他召集工匠製作這種紡紗機。
寒冷的冬日裡,陶都護擦了擦汗,認為這又是一封看似請求實則威脅的信。
鳴沙縣的這個縣令,實在是太可怕了!
珍妮紡紗機的製作還在緩慢的進行中,但紡織廠的籌劃已經準備好了。
第一批紡織廠員工,大多是以前的異族奴隸。
異族部落中有不少奴隸,和牲畜沒什麼兩樣,但大軍打下西突厥後,對奴隸的管理嚴格了許多,導致不少奴隸失去了主人家的庇護,流落街頭。
大夏律法規定,「奴婢賤人,堪比畜產」,想要換回自己的奴隸,就要付出幾頭牛羊的代價。
部落中的大貴族還能留有幾個奴隸,那些小貴族們捨不得自己的牛羊,紛紛將奴隸們拋棄。
有時候,一個人的價值甚至比不上一隻羊。
安西都護府的紡織業多以羊毛為主,這些奴隸們平日裡也會幫主人家收集羊毛,對棉花分籽的工作還算上手。
在更先進的工具被發明出來之前,人力就是最好用的工具。
他們坐在寬敞的廠房內,將一朵朵棉花的籽分離出來,這些籽會在來年成為棉花田的種子,而這些棉花則會被用來製作安西都護府的第一批防寒衣物。
域外的天氣比長安要冷不少,時常也會凍死人,魏琳知曉這些事,卻無能為力。
她從大軍手中換到了棉花和糧食,但只能保證鳴沙縣的庶民們不會被凍死,但其他地方,就是最繁華的敦煌郡,也時常能在路邊看見僵死的乞丐。
鳴沙縣的庶民們有了自己的第一套棉服,都很是高興,歡天喜地地走上水泥街道,和街坊鄰居們共賀新年。
魏琳坐在縣衙門口,和來來往往地人群打著招呼,又對著自己的手哈了一口氣,感嘆道:「等到明年,又會有更多的棉花,凍死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王婉抱著自己的幼子,小男孩兒身上的衣服也是由棉花填充的,讓王婉敢於將幼子抱出來透透氣。
她溫柔地笑了笑:「難不成魏縣令還想讓全天下的人都不凍死?」
就算是最富裕的長安,郊外也有被凍死的庶民。
魏琳逗了一會兒她的幼子,才回答道:「會有那麼一天的。」
王婉哄著自己的孩子入睡,並沒有說她的想法有多麼的不切實際,只是沉默地看著鳴沙縣來來往往的人流。
漢族婦人和異族舞姬手拉著手走過街頭,俱都穿著暖和的棉服,時不時還能聽到她們傳來的笑聲,正討論如果往肥皂中加入花瓣會不會更香。
雖然小縣令常常語出驚人,但自從魏琳來到鳴沙縣後,鳴沙縣的冬天,再也沒有凍死過人了。
也許,真的有那麼一天呢?
……
新春過後,太子收到了魏琳的新年賀禮,是一件用最原始的方式織出來的羊毛圍巾。
魏琳不會織布,但也嘗試著織毛衣圍巾,蔡卓收到的就是一件羊毛毛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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