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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56:27 作者: 甜酒涼糕
    他的漢話已經越來越好了。

    魏琳欣慰地看著他們,頗有自家的白菜終於長成了的感覺。

    「小縣令,」有人舉手問道,「聽說要打仗了,是真的嗎?」

    魏琳的年紀比他們小了許多,庶民們雖然尊敬她,但也無法開口尊稱和自家子侄一樣的小郎君,劉大郎喊她「小縣令」,漸漸地這個稱呼就傳開來了,鳴沙縣的所有人都開始這樣稱呼她。

    她回頭看了那個老翁一眼,笑了笑:「就算是要打仗,也是在關外,和我們沒什麼關係。」

    老翁沒有被安慰到,他曾經有三個兒子,都死在了兩年前。

    這裡有許多人和老翁一樣,自己正值壯年的兒子被拉去了戰場上,成為了烈士家屬。

    大夏會給他們發一筆撫恤金,但國庫空虛,僅僅只能發出微薄的一點點錢糧,譬如這個老翁,六十多歲的年紀了,還要去給別人挑糞來養活自己。

    王婉正是擔心自己失去了縣衙的工作,無法養活年幼的兒女,才會如此試探魏琳。

    「我們的葡萄長得很好,」魏琳在其他人面前總是保持著自信的姿態,「等釀成葡萄酒,我們就能從中原那些貴族手裡換到糧食,狠狠坑他們一筆!」

    她的樂觀感染了其他人,眾人又輕鬆地笑了起來。

    葡萄還未長成,魏琳依著釀酒師傅的要求,去找縣裡唯一一個木匠,製成了釀酒所需的工具。

    釀酒師傅是北方漢人,為了省下糧食,朝廷暫時推出了限酒令,他憑著蔡卓的介紹,跟著商隊一路來到了鳴沙縣。

    「俺沒釀過葡萄酒嘞,不過俺來之前問了的,應該能成。」他搭著汗巾蹲在葡萄園裡。

    鳴沙縣也太熱了!

    魏琳擦了擦頭上的汗,認同地點點頭。

    葡萄成熟時間在八至十月,他們種下去的時間太晚,等到九月的末尾,這些圓珠才逐漸變成紫色。

    魏琳嘗試性地掰了一個下來,放進嘴裡。

    好酸!

    她的整張臉都皺在了一起,扭曲得不成樣子。

    其實經過認真培育的葡萄,已經沒有野生葡萄那麼酸了,但她慣愛吃甜食,吃不來這種酸不溜秋的葡萄。

    葡萄的釀造還需要糖分,鳴沙縣裡是沒有多少糖的,魏琳思來想去,自己也沒有多的人手能去購買白糖,只能求助於黃四娘。

    黃四娘在這裡等著黃家的族人運送糧草,在鳴沙縣待了許久。

    「好四娘,」魏琳回到縣衙,又恢復成那副笑嘻嘻的模樣,「你能幫我帶一點糖來嗎?」

    黃四娘悠哉游哉地躺在榻上,侍從給她扇著扇子,她玩著自己的手指,瞟了一眼殷勤的小縣令:「可以啊。」

    「知道你沒錢,先打欠條!」她站了起來,拍拍桌子道。

    魏琳的全身家當少得可憐,忙不迭抱來筆墨紙硯,在桌子上寫下欠條。

    她寫到一半,看了眼侍從,問道:「你住在縣衙里這麼久了,我還沒跟你算過帳呢。」

    雖然黃四娘的吃喝用度都是自己的,但就是去外面住客棧,這麼久也要花費好一筆錢呢!

    大漠的生活改變了黃四娘的做派,她左腳踩在魏琳的椅子上,居高臨下的看著眼前的少年郎,好笑道:「行行行,那就抵一部分吧。」

    瞧瞧這副窮酸樣!她又撇了撇嘴,不明白魏琳為什麼寧願苦哈哈地待在這裡吃沙子,也不願意和她回家吃香喝辣。

    魏琳的俸祿還沒發下來,就已經欠下了兩筆債,還有一筆是跟著王子的商隊時欠下的。

    她在紙上先寫下阿拉伯數字,又翻譯成漢字。

    黃四娘好奇地看著,問道:「這是什麼?」什麼奇奇怪怪的符號?

    「數字,我,呃……」魏琳撓了撓臉,解釋道,「我突發奇想想出來的,記帳比較好用。」

    黃四娘做生意久了,對這方面極其敏感,當即就坐到對面,對她說道:「你教我這個,我免費送你一批糖。」

    糖在現在可是金貴的東西,她看見魏琳算帳時不需要藉助算盤,很快就能算出來,下血本也想學會這個奇形怪狀的神奇符號。

    「啊?」魏琳沒反應過來,瞪大了眼睛看著她。

    「搞快點!」黃四娘戳了戳傻愣愣的小縣令,「還有你畫的這些,怎麼能算得這麼快?」

    她指著魏琳在紙上打的一些乘除草稿。

    她並不是不會算乘除法,但像魏琳算得這麼快的,還是頭一次見。

    「行!那可說好了!」魏琳拿起一張草稿紙,生怕她反悔。

    那可是好大一筆錢呢!

    黃四娘看著她的模樣,拍著桌子嘲笑她。

    ……

    葡萄成熟後,她安排好的釀酒師傅就開始行動起來了。

    酒的釀造還需要一個月,她先帶著王婉和兩個衙役,去城南的田地收稅。

    若想多收稅,有的是辦法巧立名目,但她老老實實的按著朝廷的規定,按著人口和土地收取稅款。

    這批稅收馬上就要轉交到邊疆大營。

    鳴沙縣的糧倉還是一貧如洗,什麼都沒留下。

    其實縣衙內應該還有糧官負責稅收,可惜鳴沙縣的縣衙人手太少,小縣令只能親力親為。

    魏琳站在太陽底下,臉被曬得紅彤彤的,看著一袋袋粟米被搬進縣衙。

    農戶們拄著釘耙,望著他們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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