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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50:25 作者: 三春景
    「如果是這樣,未來只要存在香水業,就會有人持續提到『雷克』,講出『盧克』的故事,知道他的才華橫溢——如果不是英年早逝,他就是那種能加速一門學科發展的學者,在歷史上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現在只能這樣在世界留下他的痕跡,他的故事,實在是很可惜了……」

    在瑪麗公主眼裡,說著這些話的薇薇安有一種少見的脆弱感。雖然她那淺淡的顏色,幾乎自帶稚弱天真,但和隨時隨地要消散的脆弱還是不一樣的。就仿佛是早晨的霧氣,隨著陽光灑落,轉眼之間便由無處不在到不留痕跡。

    仿佛是要扼住呼吸的傷感,既沉重又輕盈。

    她看起來並不悲傷,就像是說起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即使曾經那樣波瀾壯闊、千山萬水,到現在說起來也是平靜的。就像是乾燥的眼窩,一滴眼淚都沒有——但又是那樣深重的傷口,即使早就結痂、脫落痂殼,只剩下閃閃發光的瘢痕,也能心中一痛,生活不經意地猙獰。

    看到這樣的薇薇安,是不會有人懷疑,她曾經愛過、痛過的…這似乎和薇薇安不太『相配』,但真的出現在她身上,又沒有什麼不對。她就是那種看起來一眼看得到底,但又讓人覺得一定有很多過去的故事的人。

    似乎是為了讓氣氛不至於太低落,薇薇安又笑了笑說:「當然,這也是個很好的廣告是不是?相比起枯燥地宣傳,複雜的評論,難以落到實處的香味描述,還是這樣的故事更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大家喜歡愛情故事,最好這個愛情故事還要和名人、特別的人扯上關係。」

    她這樣說著,仿佛一切都是商業行為,但光陰的故事卻從眉梢眼角流露出來——人的情感就是這樣,閉上嘴,就會從眼睛裡流出。

    瑪麗公主此時此刻甚至忍不住在心底里嘆息,她實在不知道要不要將現在聽到的告訴霍夫曼。知道薇薇安曾經真的深深愛過一個人,這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呢?既像是無望中希望,又像是難以描摹的不甘,不值得去說,又越不過去。

    「是在說『雷克』香水嗎?」一個年輕人打破了此時短暫的沉默,瑪麗公主和薇薇安同時轉頭。

    「原來是威廉啊,呵呵,似乎有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你了。」瑪麗公主看了看對面正在和一位評論家說話的霍利斯小姐,和藹地說道——霍利斯小姐也是健身操俱樂部的成員之一,和瑪麗公主也是閨蜜,這是她和威廉·霍利斯比較熟的原因。

    相較於瑪麗公主,薇薇安和威廉·霍利斯就只能說『勉強認識』了。羅卡斯爾公爵這一脈和王室的關係一向緊密,又有霍利斯小姐的關係在前,威廉和瑪麗公主多的是熟悉起來的場合。

    而薇薇安,雖說奧斯汀先生也獲封男爵,但和真正的貴族圈子根本不相容,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

    「是的,因為我最近在寫一部長篇詩歌,是仿造『史詩』的格式來寫的……」威廉說起這個,有些自豪,又有些靦腆。

    「聽起來還不錯,等到出版了,請一定要告訴我們,我們一定會訂購的。」瑪麗公主對威廉的印象還不錯。雖然這個青年天真了一些,完全是浪漫主義詩人的做派,但說實在的,這在貴族中不算是壞性格。

    至少他是一個真誠的、有人情味的傢伙。

    薇薇安也說:「您完成了多少了?能給我們發表一段麼?」

    這也是薇薇安好心,今天的沙龍,來了不少評論界的人物,如果能得到其中一些人的青睞,對於作品之後的推出是非常有好處的。

    威廉對這個提議有些踟躕,大概是因為出身高貴,所以他沒有普通詩人對於困苦的感受。拼命想要出人頭地的心理也不強烈——他寫詩真的就是為了寫詩,只為了寫詩,非常純粹,對於由此獲益,其實是可有可無的。

    甚至有些時候,他會抗拒成名,被很多人稱讚…一方面,不能受到認可,就始終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真的有才華。自己消磨這一生,到底是天才在揮灑才氣,還是庸才在無病呻吟,都是不知道的。

    另一方面,如果真的很受認可,又覺得這不是真正的天才…真正的天才必定是領先大多數人,不為主流所接納的。真的和主流和光同塵了,就意味著寫出的作品其實沒什麼衝擊性。

    不過,想到需要獲得薇薇安的好感,威廉並沒有拒絕薇薇安的提議——於是一番說明之後,威廉開始朗讀自己最近作品中的比較滿意的華彩段。不是那部歷史長詩中的片段,因為那樣的作品單拿一段其實不如這種小詩有感染力。

    「當你老了,頭髮白了,睡意漸沉

    倦坐在爐邊,翻開這本書

    ……

    太多人愛過你青春的片影

    愛你的美,以虛情,以真情

    ……」(注一)

    所有人靜靜地聽著,如果說,一開始還有一些漫不經心,之後就完全沉醉在詩歌的意向中去了。這實在是一首過於美麗,過於虔誠的詩歌。即使是薇薇安這樣見慣了『好東西』的後世來客,此時此刻也難免被感動。

    「真是一位天才般的詩人!」

    即使是挑剔的評論家們,也忍不住在這一刻完全被征服,成為了威廉·霍利斯的擁躉,紛紛鼓掌叫好——以此時評論家的做派,這實屬難得!和後世說好話說壞話都不一定公正不同,這個時代的評論家還算是公正,他們平等地看不起每一位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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