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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50:25 作者: 三春景
這是一個很有魅力的美男子,也很會說話。哪怕是這種略有冒犯地話,由他說出口,也不會讓人覺得難堪,反而覺得他是一個直率的人。
薇薇安和卡文迪許公爵夫人出門赴約,現在在一座典型的巴德式宮殿裡——是的,宮殿,這大概也是西瑪純的特色之一了,這裡歷史上就是有城邦國家傳統的地區。大一統的國家被推翻之後,其他各地區建立了國家,這裡則是少數恢復了城邦傳統的地區。
在西瑪純,大家很少提國家,都只說城市。就算有國家存在於這個地區,那也是城市『湊熱鬧』『趕時髦』,以自己這個城市為主體建立的,本質上還是一個城邦。
就算現在西瑪純統一成了一個國家,那也是對外的,面前達成聯盟罷了。內部的話,依舊是各自為政、一盤散沙,對於實際生活在這個『國家』的人民來說,『西瑪純』相比起國家,更像是一個地區名詞。
這種歷史下,每座城市裡都有『宮殿』。這些宮殿不只是國王、總督之類,實質上的元首能住,在城市裡足夠有地位的家族,都會修建自己的宮殿。而當下這座宮殿,『卡瓦利宮』,就屬於巴德有名的卡瓦利家族。
此時卡瓦利家族早就沒落了,應該說,在西瑪純整體沒落的背景下,哪怕不怎麼沒落的家族,其實也很難在西瑪純以外的地區獲得尊重。不過不管怎麼說,始終是曾經的名門望族,祖輩的遺澤足夠繼續滋養後人了。
至少嫡系這一脈是肯定沒問題的,如今依舊住在漂亮的卡瓦利宮,依舊掌控著巴德很大一部分的紡織場,還有城市裡出租的店鋪……過著舒適優渥的生活。
「您請說,我一向不在意這類說法,事實上,我信奉東方哲學,我是說遠東…那裡有一位古代的哲學家曾經說過。大多數時候只能論行為,而不能論思想。如果論思想,這個世界上就沒有完美的人了。我想一個人只要假裝一輩子的正人君子,那麼他哪怕內心再不正經,最後蓋棺定論,也該是個真正的好人,您說是嗎?」
笑死,薇薇安認可的祖國根本不是『和禮蘭』!根本不怎麼在意和禮蘭的風評。更何況,她說的就是她想的,此時被認為是假裝正經、呆板虛偽的和禮蘭人,她反而認為是比較務實的,比起其他地方的人還好一些。
「哦,這個思想很有趣…很有道理…」布魯諾男爵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說實話,這個『論跡不論心』的思想,在此時還是有些難被接受的。在現代社會,這種務實的、直面人性的思想大家覺得很好,一點兒都不裝,是至理名言。但這個時代嘛,顯然正處在新舊時代的交接點,『人性』還沒有真正解放,很多人,特別是貴族,還是強調『內心』高過行為的。
真心悔過就能被寬恕,這也算是這類思維的一個具體化。
不過,此時說出來,也不會引起很多反駁了,還是那句話,現在是新舊時代的交接點。各種新思想不斷衝擊,除非是最頑固的貴族,不然都是能明白意思的。
「…佛羅斯人總想表現他們是最開放的民族,因為思想啟蒙從他們那裡開始?因為他們國家強大?我不管他們是怎麼想的,但他們的行動和想法根本不一致。就我在奧爾馬居住的那四年,我親眼看到了他們是怎麼做的。」布魯諾男爵又說回了原來的話。
「曾經以敢愛敢恨聞名的佛羅斯名門淑女,無論是一位太太,還是一位小姐,都已經沒有了先輩的勇氣了。她們不會堂而皇之地將自己的情人放進自己的沙龍里,不會一起去看戲,越是關係特別,越是要避開其他人的窺探。」
「她們的原則是,上流社會裡可以傳一些似是而非的閒話,卻絕不能有憑有據。她們穿梭於各色人中,不是為了自己的感情,而是為了完成自己的『社交任務』,這是她們的職責所在、意義所在…她們不能出一點兒錯,所以面面俱到……」
說到這裡,布魯諾男爵深深嘆了一口氣:「我曾經認識一個非常可愛的佛羅斯女子,很有一百多年前佛羅斯女子的風格,然而…那樣的姑娘在如今的佛羅斯是活不下去的,因為上流社會已經不會保護這樣的女人了。」
「曾經上流社會會以各自家族的姓氏、名望保護這些名門淑女,現在不行啦!一旦出了差錯,有損名譽,都得由她們自己承擔。」
「特別是她們結婚後…呵呵,我的一個佛羅斯朋友親口對我說的,他說一個愚蠢的丈夫才會阻止妻子社交,將她看管在自己的視線範圍內。聰明的丈夫一定會贊成妻子積極參與社交,然後讓她們無暇他顧——一個投身於社交的女人,幾乎一舉一動都在大眾眼睛裡,更何況日程緊張,即使想要對丈夫不忠,也是很難的。」
「所謂的開放,丈夫的開明之類,完全都是謊言。被精心修飾過的『放蕩』想要冒充熱情和真摯,哦,我的天吶!這個世界上還有比這更荒唐的嗎?曾經的佛羅斯如果說還有一點兒『放蕩』下的大無畏,一種氣派,如今就連這種表象都沒有了。」
說實話,這類說法在薇薇安這裡說得上『三觀炸裂』了,但她在這個時代生活了這麼多年,其實也能理解為什麼會有這種認知——時代不同啊!
如果生活在每個人都能自由自在生活的時代(自由自在的前提是遵守法律和基本的道德),那麼基本的道德確實需要遵守,不能什麼都亂來,不然世界就亂了套了,風氣也不能看了…所以真正開放的時代,需要的是『約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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