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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50:25 作者: 三春景
成為教區學徒,表面上看是解決了就業問題,至少有教區介紹工作了。
其實不是的,先不說教區安排的工作都是不怎麼樣的工作(說得清楚一些,就是乾的多、拿的少、死得早的工作),畢竟他們出身窮苦,又沒有知識和技能,在這個時代自己去找也找不到好工作。
就說成為『教區學徒』之後安排的工作,往往要簽訂七年以上的學徒契約,而且還是強制性學徒契約,就非常要命了——一旦簽訂強制性學徒契約,學徒基本上就可以被看作是奴隸了,生命安全都很難得到保證。實在遇到非常糟糕的情況,連逃跑也是犯罪,會被通緝。
前幾年,讓窮苦人家的孩子成為教區學徒的法律已經修改了,強制性學徒契約也廢除了。但問題是,這些都只是法律條文上的改變,過去根深蒂固那麼多年的東西是說變就能變的嗎?
奧斯汀先生在此時絕對算是個善良的人,但他也沒有超出他所在的時代。他反感強制性學徒契約沒錯,可他也很清楚自己沒能力改變什麼,這個社會裡差不多的事太多了,也因此他當時並沒有把那對夫婦和男孩兒放在心上。
直到幾次親眼看到那個男孩兒遭受非人的虐待,實在不忍心了,才去報了案。
不管怎麼說,和禮蘭王國至少名義上是沒有奴隸的,大家都是王國的公民。在王國之內,一個公民對另一個公民造成巨大傷害,肯定違法了——只不過很多時候這類事情都是『民不舉、官不究』的,再或者加害者很有勢力,報案也沒用。
好在那對夫婦並不是豢養了一大群童工奴隸的工廠主,只是普普通通的車夫而已。由奧斯汀先生這樣的教區內『紳士』報案,又不難找到其他的證人,法院很快做了符合公義的判決,那男孩兒也自由了。
大衛就是那個男孩兒,奧斯汀先生好人做到底,雇他進了肥皂工廠做事。當然,攪拌工的活兒他可幹不了,只能做一些雜活兒,再跑跑腿什麼的。
大衛對現在的生活非常滿意,對救了他的奧斯汀先生也極為感激,基本上就是奧斯汀先生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羅賓和大衛並肩走在街道上,忽然說:「大衛,你給我說說,布林克夫婦,我是說那對老豬狗,他們怎麼你了呢?我聽說他們被關進監獄了,被罰做兩年苦工。」
兩年看起來不多,然而此時的監獄可不是現代的監獄,雖說現代的監獄也不好呆,但比起此時的監獄,那又是天堂了。此時地監獄不只是吃的極差,還苦役非常重。三年苦役下來,死亡率是真的高!
羅賓似乎對大衛的過往經歷非常好奇的樣子,這不是他情商低,要知道和其他人說話的時候他可不是這種表現。
這有點兒看人下菜碟了,不過也不能說他有什麼惡意。
大衛不太願意回憶那些事,就躲開了羅賓好奇的目光,含糊不清地說:「他們是很壞的人,從一個小販手裡買下了我,拿我當他們的小奴隸…睡在馬房裡,和馬拴在一起,食物給的很少,我總是很飢餓,餓得恨不得吃了自己……」
大衛那時經常被拴在馬的後腿上,這是布林克夫婦為了防止馬亂跑的手段,也是防範大衛逃跑。有一次奧斯汀先生就是看到了跑出來的馬拖著他,他的脊背全是擦傷和撕裂傷,頭被狠狠地撞了幾下,額頭也磕破了。
實在是太慘了!
這個天聊不下去了,羅賓露出了一個同情的表情,又看了看街道斜前方的一家商店。轉移話題:「那是一家藥房,或許會賣肥皂,我們去看看吧。」
這個時候百貨公司還是時髦的新潮玩意兒,大多數的商店都只會專營幾樣或者一兩類商品。所以他們出門推銷商品,目標還是挺明確的。
走進藥房,首先注意到的就是右側高高的櫃檯,櫃檯後是高大的架子,櫃檯本身也能容納貨品。各種大大小小的玻璃罐有序地擺放著,其中還有一些深棕色的,那是專門用來存放需要避光的藥品的。
藥房裡藥味兒很沖,羅賓和大衛適應了一會兒才覺得沒那麼奇怪了。
「請問,有什麼能效勞的嗎?」說話的是一位年輕的女士。
羅賓覺得她應該是藥房店主的女兒或者親戚,這不只是因為這姑娘的服裝體面,戴的帽子更是時髦貨,還因為藥房很少有僱傭女店員的情況——此時的各種店員存在約定俗成的『性別分工』。
帽子店、內衣店、麵包店等喜歡用女店員,肉店、珠寶店、家具店、五金店等大多用男店員……
藥房也屬於是男店員為主的,因為藥房的店員往往會懂一點兒醫學、藥劑學之類的,這在此時都不認為是女性該學的東西。就算女性自己學了,她們提出的『專業建議』恐怕也很難得到別人信任。
羅賓笑著摘下帽子,向她問好:「您好!太感謝…是的,我們正需要一些幫助——我想問問您,這家藥房售賣肥皂嗎?」
藥房售賣肥皂不奇怪,畢竟現在很多人接受『洗澡』這件事正是為了健康!肥皂的除菌清潔效果也很受看重。這樣的大前提下,將肥皂看成是一種『外用藥』好像也沒什麼問題?
說起來此時的藥房大多都會賣牙粉、洗劑什麼的,肥皂在這之中真的一點兒違和感都沒有呢。
年輕女士友好地點了點頭,還指了指另一邊櫥窗里側:「是的,我們這兒賣肥皂,您需要嗎?就在那邊的架子上,那一大盒藥用廁紙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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