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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32:12 作者: 破腦袋
結果大家集體喊我的名字,我只好又上去合唱了。一曲唱畢,徐正說:「唱得不賴。難怪黃毛說你有個好嗓子。」「我以前看黃毛和你一起打過球。」「我倆是好朋友,可惜後來他沒上學了。那時他常跟我提你,我其實挺想和你結交的,但你——你那會兒不是出事了嘛,就沒敢和你套近乎。再後來我就轉到別的班去了。」於是他領著我找了個空位,坐在一起繼續聊。「黃毛以前喜歡過一個女生的,走之前還讓我好好照顧她。」「誰啊?」我問。我從沒聽說黃毛喜歡過誰。他又是打工又是打架的,到了學校就是睡覺,後來改邪歸正後忙著補課,也只成天跟我和幾個交好的男生湊在一起,哪有時間看別的女生?徐正說:「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啊?」我低頭往嘴裡塞了塊西瓜,突然意識到了什麼,一顆西瓜子卡在喉嚨口,我坑坑地咳起來。莫非他喜歡的是我?「其實沒有他的囑咐,我也會照顧她的。」為了壓制那有可能讓我錯過重要信息的咳嗽,我擰開桌上那瓶依雲拼命地喝水,只聽徐正淡淡地說:「畢竟我也喜歡她。」我因為過于震驚,來不及倒氣,一口水直直地噴在了他的臉上。現在想想,我噴水的力度可比今晚方從心噴得強多了。噴完後,我作為貧民窟女孩,第一個想法是那麼貴的水我怎麼給浪費了呀。然後我才深感羞愧,連忙找紙擦,好在坐他另一側的女孩子及時從包里翻出了一包紙巾。他接過來,輕聲說了聲謝謝。我在旁邊抹了下嘴吧,急著追問:「那,那你怎麼不早點跟她說啊?」他低下頭:「我覺得我這樣做對黃毛很不仗義,就一直沒敢告訴她。可是我想通了,感情這個事並沒有先來後到。」他安靜了幾秒鐘,又道:「我得說明,我並不是因為我們即將要去一個地方上大學,趕潮流才跟她表白的。我喜歡她真的很久很久了。如果她聽到我的話後,也願意回應我,明天十點請她務必準時出現在易生商場的光明電影院,我在那裡等她。」我擦。跟周杰倫歌里唱的那樣,愛情可真是一場龍捲風呀,把我吹得暈頭轉向,都不知道把我刮到何方了。這天晚上回到家,我輾轉難眠。徐正的告白實在太突然了,搞得我一點心理準備都沒有。我一邊怨念他留給我回應的時間太緊,一邊又偷偷地想,喜歡一個人很久是什麼感覺啊。我沒有心上人,像個寂寞的空房間,如果有人真摯地敲門,我是很容易開門的。我想,門外那人要是把「小兔子乖乖,把門開開」多唱幾遍,沒準我也能開。天蒙蒙亮時,我想起這陣子惡補的言情小說里,那些痴情男主們一往情深深幾許的經典場面,暗自地將自己代入了女主,我咬著被子甜甜地笑,甜甜地睡過去了。
第51章 不得懷舊(2)
第二天我睡過頭了,一醒來已經十一點了。我急匆匆地將衣櫃裡所有衣服都扔出來放在床上,毫無章法地試穿,越急越亂,脫褲子時絆了一下,腦袋直直撞在桌角上。我看時間又過了一刻鐘,心急如焚地套了條嫩黃色的雪紡裙,打了車就去了。我在車上想,要是徐正已經走了怎麼辦?一般影視作品裡,男主等女主回復而默默超時等待中,總會遇上天降暴雨的惡劣天氣,雖說今天晴空萬里,而且徐正很聰明地沒有選在戶外,卻也難保他早已黯然神傷地離開了。所以當我下了車,我幾乎是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跑上五層樓的。徐正還在,像塊望夫石一樣,直直地望著入口。我跑過去,氣喘吁吁地道:「對,對不住啊,我,我起晚了。」「啊?」「你定的十點,可是我一睜眼,一睜眼,就這個時間點了。真不是故意,故意晾著你的。」他手裡拿著兩瓶依雲,開了一瓶給我:「你先喝點水,潤潤嗓子吧。」我大口喝去了半杯,解釋完見他抓耳撓腮地不知說什麼才好,心知他是高興得說不出話來了,就故意岔開話說:「你想看什麼電影?要不看《大魚海棠》?」他元神出竅地說:「哦,哦,好。」選座時,他還沉浸在震驚中,一臉呆滯的表情,直到我掏出付款二維碼準備買單,他才回過神來,忙不迭地說:「我來我來,不好讓女孩子請的。」付完錢,他突然盯著我說:「你頭上流血了。」「啊?」我摸了摸那嘶撕痛的地方,確實有點血絲。「怎麼弄的?」「著急出來找你給嗑的。」他又靜默了幾秒:「我給你去買個創口貼吧。」「不用了。電影都快開場了。」「電影什麼時候都能看,處理傷口要緊。你等我。」說完這話,他就匆匆走了。我一個人抱著依雲,傻傻地坐在大堂沙發上,目光柔柔地等他回來。過了大概半個鐘頭,他才出現。不過看上去,臉色更差了點。「你再晚一點,我的傷口就痊癒了。」我開著玩笑,「創口貼呢?」他「啊」了一聲,「對不起,沒買到。」「算了,看電影去吧。」我說。「不看了,沒有開頭也看不懂。我帶你去處理一下吧,沒有藥店就去醫院。」「不至於吧。」我忸怩,心想喜歡的體現果然是呵護 緊張和小題大做,就害羞地跟著他下樓了。結果剛下樓就有個鋪面頗大的藥房。「這不是有嗎?」他撓頭,「我眼珠子是畫的。」他在貨架上挑了一款可愛款的創口貼,取出一個給我。我一手把劉海掀上去,另一手撕創口貼,單手操作不是那麼容易,嘗試兩次失敗後,徐正接過去,替我撕開,說:「我來吧。」他吹了下傷口:「疼的話你吱一下聲。」他一口熱氣吹在我腦門上,倒是我的臉先燙起來了。只是他溫熱的手觸碰在我的肌膚那一刻,我下意識地躲開了。他的手就乾乾地懸在了半空,場面一度尷尬。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要躲,只好將腦袋又微微湊過去,直至他輕輕地貼好。為了活絡下氣氛,我故作風趣地說:「你都是看過我大腦門的人了,其他人都沒機會看的,你要對我負責哦。」說完之後,空氣直接降到冰點。我甚至聽到了烏鴉飛過發出的嘎~嘎~的聲音。「你說你睡過頭了,直接過來的?」好在他率先打破了僵局。「嗯。」「那我們先吃點飯吧。」「好。」吃到一半,我媽打我電話,她說她正在易生商場和小姨她們一起吃飯,要不要給我打包一份回去。我嚇得半死,雖說早戀的嚴控期已過,我可一點都不想約會第一天就被我媽撞破。徐正注意到我緊張兮兮的表情,我坦誠相告,徐正就說:「那你先找阿姨匯合吧。」我說:「沒事的,吃完飯再說。」他很堅持:「以後再吃。」我只得給我媽回了電話,說我也在商場,找她蹭下半頓飯去了。我媽當然嚴厲質問了我腦門是怎麼回事,還要過來撕創口貼親眼檢查傷口大小,我捂著創口貼誓死不從,跑去衛生間連連自拍,生怕半路創口貼掉了。欣賞了半天照片,我登錄微博,甜滋滋地秀了一張,然後在正文裡勇敢地寫了一句現在想來仍想自殺的話:謝謝愛心創口貼,餘生請多關照 【愛心】【愛心】【愛心】@徐正不是徐崢我那會兒吧,言情小說補得有點多,腦子裡全是「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願得一人心,白首不分離」「許你一世溫柔」「你若不離不棄,我必生死相依」這些深情的套話,動不動就沉醉在想像中的愛情里。加上畢業季正是情侶秀狂潮,我也不甘落後地感情充沛地宣布脫單了。我在家裡不時刷下微博,一心想看看徐正的愛的宣言。但等了差不多一天,評論和私信除了祝福還是祝福,不見徐正人影,也沒有徐正的任何信息。第二天,徐正打電話約我見面。出門前,為了補償前一天遲到害他等我那麼久,我大清早起床精心打扮,提前半個小時就到了指定的廣場。徐正見到我,吞吞吐吐地說道:「你可不可以把那條微博刪了。別人都在誤會我們。」我不解:「誤會什麼?」他看了看我的臉色,深吸一口氣說:「我喜歡的人不是你,是張卉。」我人站在原地,其實靈魂早就飄蕩在半空中,格外冷靜地審視著如木樁子杵著的我的身體,然後它穿梭時空,去更早更早的記憶庫里尋找關於張卉的資料。張卉是我們泰溪納稅大戶的公主,在我們這兒上課上得挺隨心所欲的,想來則來,不想來輕輕鬆鬆能請到假。她爸爸早早為她準備好了出國之路,據說為此還給海外某所著名大學捐贈了不少資金。不過不知道因為什麼,她和她爸爸鬧掰了,到了很晚的時候才報了高考。她性情清冷孤傲,在我們高中沒什麼朋友,不參加我們單身聚會,也不參加情侶們組織的畢業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