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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4:25:51 作者: 噓知
    梁文帝好似冷靜了些,但神情已然有幾分瘋狂,他大笑了兩聲。

    「受制於人…受制於人。」

    「又是受制於人!」

    「砰!」梁文帝一拳打在了軟榻上,一雙眼布滿了猩紅的血絲,他厲聲道。

    「馮回,朕三思又三思,多年三思,來回籌謀,為的是什麼?」

    馮公公壓著拂塵不敢說話,而梁文帝卻跟瘋子一樣笑了半晌,然後突然將宋溪亭手裡的錦被搶過來。

    沒有阻隔,宋溪亭越發害怕地咳了起來。

    不過這一次,梁文帝也沒再掐他,而是徹底掀開了整張錦被。

    站在宋溪亭旁邊的梅雪嫣頓時瞪大了眼,下意識捂住了自己嘴。

    好一會,梅雪嫣才反應過來,看向梁文帝的眼神宛如在看一個妖.邪。

    這…梁文帝瘋了吧?!

    原來,金黃的軟塌上並不只有宋溪亭一人,在他的身旁,還躺著一位少年,比宋溪亭高一點,雙目緊閉,白皙清瘦臉上沒有一點血色。

    梅雪嫣見過這個人,是當年那位大皇子。

    但現在顯然這位大皇子已經死去多時。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梁文帝看向大皇子的屍體,他的目光再次恢復成了梅雪嫣初見他時的慈祥儒雅。

    只是,當初這個眼神是給宋溪亭的。

    梅雪嫣一愣,看向懷中的宋溪亭。

    而此時的小宋溪亭咬住唇,整個人縮在軟枕上,環著膝蓋,一雙眸子在濃濃的恐懼之下,還閃過不可置信和……被欺騙之感。

    梅雪嫣瞳孔微顫,頭皮瞬時發麻,她突然有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梁文帝該不會最疼愛的兒子是……大皇子,而不是宋溪亭?!

    後續的發展,也似乎慢慢印證了梅雪嫣的大膽猜測。

    梁文帝抱著大皇子的身體無聲痛哭了好一會,才轉頭過來,又給宋溪亭甩了一巴掌。

    這一巴掌直接將宋溪亭甩飛到了地上,小小的身軀伏在地上,鮮血暈染著他身前衣衫。

    梅雪嫣趕緊跑到宋溪亭身邊,卻見他身前已然吐了好大一口鮮血,此時,他嘴角的猩紅還在止不住往外冒。

    而梁文帝渾然看不見般,還在辱罵宋溪亭。

    「若不是你讓明修換上你的衣衫,前去你的藏書樓讀書,刺客也不會將他誤認為是你。」

    「明修是替你死的!」

    「還是說,你同那刺客就是一夥的,你早就想害死明修!」

    梁文帝抱著大皇子的屍體,嘴角一直咒罵著宋溪亭。

    罵宋溪亭害死了大皇子,也罵宋溪亭才該是那個替死鬼,還罵著宋溪亭掃把星……

    宋溪亭一直在吐血,小小的身子躬著,像是被折斷的青竹,梁文帝的每一句咒罵,都讓他好不容易直起的身子又跌了回去,身體撕心裂肺的痛,讓宋溪亭止不住齒間打顫,他捂住腫脹的臉,過了會,他奮力咽下口中腥甜,轉頭,努力地給梁文帝行了一個標準的禮,他低聲解釋。

    「父皇,不是這樣的,孩兒不是故意要害死大哥的,當時大哥衣衫被茶水打濕,這才換上了兒臣的衣衫,至於去藏書樓,是大哥提議想去的。」

    梁文帝:「那你為何不去,讓你大哥單獨前去?」

    宋溪亭:「兒臣偶感風寒,那一日大哥也是過來探病。」

    梁文帝聞言更是怒極:「明修好心好意去看你,結果卻當了你的替死鬼。」

    「為什麼死的是不是你!」

    躬著腰跪在地上的宋溪亭身子一僵,他冷不丁抬頭,看向梁文帝熟悉又陌生的臉,此刻他面容上全是對宋溪亭的厭惡憎恨。

    梁文帝真心想讓他死。

    他對他從未有過半點父子情誼。

    ——從未。

    梁文帝說完,更是衝下身想去再踹宋溪亭兩腳。

    幸而馮公公抱住了梁文帝的腿。

    「聖上不要,眼下朝局不穩,純貴妃娘家大族手上的勢力,您還沒有全部接過,二皇子要是沒了,您多年籌謀也全都沒了。」

    梁文帝動作這才停了下來,好一會,他「騰」一下坐回軟塌邊,宛若一下子老了好些歲數,手撐在軟塌旁,悲慟道。

    「當年朕同秦氏本是結髮夫妻,純貴妃的家族段家瞧朕有紫微之命,願意助朕征戰沙場,逐鹿天下,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娶段家的嫡女,朕本不願,但秦氏卻勸朕為大局著想,她願意退居做小。」

    「當時朕便想著,如果朕真有一日成了皇帝,這江山,只能由秦氏的孩子來做,後來我們便有了明修,那是朕最為開懷的一日。」

    「朕本想讓老二吸引著大家的注意,以此一來可以穩住段家勢力,二來也可以藉此暗中給明修培養勢力。」

    「可現在呢,朕為明修鋪的路,籌謀的一切,他人都不在了,做這些還有什麼意義?!」

    梁文帝眼眶紅了紅,整個人歇斯底里地吼道。

    「朕對不起秦氏,對不起明修!」

    摔在地上的宋溪亭聞言,臉色徹底白了起來,像是風中將滅的殘燭。

    而蹲在他旁邊的梅雪嫣神情同樣沒好到哪去,她似乎用了一點時間消化梁文帝的話。

    過了會,梅雪嫣望向坐在地上慘白著一張臉,神色呆若木雞的宋溪亭。

    她心底好似被千斤錘重重敲過壓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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