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頁

    任敬似乎也察覺到了他的異樣，但還是開口問道：「今天工作得怎麼樣？」

    繞過他往屋子裡走去，慕璘風儘量讓自己的聲音與平時無異：「樓老闆被半仙氣到出去旅遊了，所以接下來的日子裡應該都是半仙來店裡。但半仙現在的心情也很亂，因為樓老闆出去旅遊之前交代說，等他回來後，要半仙必須給出一個準確的答覆。」

    但任敬好像對此並不太感興趣的樣子，所以慕璘風便沒再說下去了。

    在吃晚飯的時候，慕璘風第一次分心了，當發現自己總是會忍不住偷覷坐在對面的任敬後，他著實愣住了。

    他為什麼要這樣偷偷摸摸看任敬...？

    這個問題，慕璘風想到恍惚了也想不出什麼合理的答案來，只能勉強解釋為是自己又和以前一樣被任敬的那張臉給蠱惑了。

    想通後，慕璘風心裡終於舒服了一些。

    吃過晚飯，任敬就出去載客了，慕璘風本來打算早點休息的，但顧立群不知受了什麼刺激，突然就開始打掃起了衛生，還在客廳里翻箱倒櫃地鼓搗著什麼。

    「老哥，你在找什麼？」慕璘風走過去疑惑地問了一句。

    從電視櫃裡掏出了一個遍布灰塵的塑料箱，顧立群笑著說：「閒來無事，突然想看看以前的老照片，老弟你要看嗎？」

    照片？慕璘風想了想，也跟著他一起在地上坐了下來，「是誰的照片？」

    翻開一本相冊，顧立群一邊遞給他一邊說：「你看，這些都是任敬小時候的照片。」

    乍然看到照片裡那個不苟言笑的小少年時，慕璘風一下子就樂了：「他沒怎麼變啊，為什麼任敬從小到大都這麼嚴肅？」

    顧立群嘆了一聲：「以前小霏一個女人獨自帶著任敬生活，過得很不容易，他也是小小年紀就明白了很多事，所以才會變成這樣的。」

    一頁一頁地翻著相冊里的照片，慕璘風越看越覺得新奇，眼看著照片裡的任敬從稚嫩的小少年變成了依舊總是喜歡繃著臉的大人，那種感覺就好像他也親身參與到了任敬的成長之中。

    唯一讓他覺得遺憾的是，照片裡的任敬幾乎從來沒有笑過。

    兩人便就著一地狼藉看起了照片，不知過了多久，當聽見從背後傳來的咳嗽聲時，慕璘風才回過神來，扭頭一看卻見任敬正站在自己身後，臉上的表情很是複雜。

    「你回來了？」眼角餘光發現自己手裡還捏著一張任敬小時候的照片，慕璘風乾笑了一下，「我們只是在......」

    顧立群則朝兒子揮了揮照片：「你要不要也一起來看？」

    沉默了一下，任敬只說了句「記得收拾好」，隨即就轉身去浴室里洗澡了。

    幫顧立群把照片都收拾好後，慕璘風才進了房間，看著正準備上床休息的任敬道：「其實你小時候挺可愛的。」

    見任敬抬眼看向了自己，他又補充道：「你要是肯笑一笑的話，一定會更好看。」

    看了他一眼後，任敬平靜道：「司機不需要好看。」

    慕璘風有些哭笑不得：「我誇你也不行嗎？」

    「為什麼要誇我？」任敬忽然問道。

    這個問題慕璘風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在對上任敬的目光後，他忽然又想起了自己今日出現的種種反常，頓時也開始心虛起來了：「......沒有為什麼，再說了，你本來就是很好的一個人。」

    也就是在這一刻，慕璘風突然給自己的這種心情找到了一個合適的形容。

    他應該是在欣賞任敬吧？通過這段時間以來的相處，他逐漸認識到一個越來越真實的任敬，也慢慢對這個世界的任敬敞開心扉，將他當作是自己的朋友。

    雖然任敬不愛說話又不愛笑，但他明白對方的優點足以彌補這些小小的瑕疵。

    想通之後，他便坦然地看向了青年。

    「嗯，睡覺吧。」

    然而任敬的回應卻一如既往。

    慕璘風簡直有些無言以對了：「你是只會說這一句話嗎？」

    但看著任敬澄澈的眼睛，他又感覺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一樣。

    第30章

    躺在床上後，慕璘風一直沒有困意，同時還聽見身旁任敬的呼吸聲在漸趨平靜，這讓他不由自主地放開了思緒，開始回憶起了自己前半生所遇見的一些人。

    其實在他情竇初開的年紀，他是遇到了想要在一起的人。一開始是一個在裁縫店裡做學徒的女孩，名字叫蘭花，笑起來也像花一樣美，自從知道她在裁縫店裡，慕璘風有段時間幾乎天天去那裡，就為了看蘭花幾眼。

    雖然兩人沒說過幾句話，但慕璘風知道蘭花對自己也是有好感的。

    但後來，他的師尊死在了仇家的劍下，為了替師尊報仇，也為了躲避追殺，慕璘風只好離開了那個他出生以來就一直待著的城鎮，自然也沒再見過蘭花了。

    之後，他成功替師尊報了仇，又正式成為了一名殺手，這時候又有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少爺對他情根深種。兩人是在一次廟會上結識的，而在知悉了對方的心意後，慕璘風其實也生出了想要回應的衝動。

    可惜他晚了一步，那個小少爺因為和自己走得太近，最後也代替他死在了尋仇之人的劍下。

    得知這個消息時，慕璘風沉默了許久，也是第一次有了後悔之意。

    他還是太天真，只顧著和小少爺你儂我儂，卻忘了以自己的身份來說，他註定無法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只能永遠隱藏在黑暗裡。而任何試圖與他接近的人，最後也是不會有什麼好下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