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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3:07:58 作者: 一隻小火腿
啪。
臥室門被廖維鳴拉上,這件事就這麼被掀了過去。
彼此行為模式差得太多,類似的例子發生過無數次,簡直不勝枚舉。每次遇到溫夢不能領悟的時候,她就會用「藝術家性格」來概括對方,好像這就是一切問題的答案了。
早餐可以從豆漿變成咖啡,沐浴露可以從金盞花變成馬鞭草味,湯里可以不再放香菜,雞蛋要吃溏心的——生活上的習慣是最好統一的,她也願意去配合廖維鳴。
一切進展得如此順利,以至於溫夢覺得,他們在情感上的訴求也變得統一。他和她都清楚邊界和禁區在哪裡,有了不說的默契。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廖維鳴為什麼還是要提分手?
可如果真的是這樣,她為什麼又不能回答對方關於愛的問題?
檯燈關上之後,臥室變得很黑,四處暗沉沉。溫夢躺在床上,一邊咳嗽,一邊睜著眼看向雪白的天花板。
她突然覺得認識這麼多年,不光是自己有太多沒有和對方分享過的情緒,也不光是自己太過沉溺於照顧對方的飲食起居。
她也許並沒有真的嘗試過,去了解廖維鳴。
第35章 【一更】 【修了結尾】分手(2)……
想要理解一個決心要離開的人, 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情。
溫夢試著聯繫過廖維鳴兩次,詢問他的近況、關心他離開家之後要住在哪裡。對方也都回復了,說他已經在備展的最後階段, 這段時間就住在畫室,不會回去了, 讓溫夢不要擔心。
——成年人之間的分手, 講究一種水過無痕式的好聚好散。大多不會有激烈的爭吵,甚至不會相互撕破臉皮。留下來的只有不再聯繫, 和很多年之後的那句「好久不見」。
只是沒想到廖維鳴這樣喜歡熱鬧的人,也是這樣的。
溫夢說了一句「注意身體」, 就再沒有給對方發過微信。心裡雖然難受, 眼睛卻是極度乾燥的, 一滴淚也沒有流過。
其實細想想,自從母親去世之後,她就不怎麼哭了。活著的人總要找到屬於自己的路, 對於溫夢來說, 成長是一夜之間的事情。似乎只有把激烈的情緒埋進土裡, 才能冷靜地繼續下去。
即便如此, 在分開後的頭幾天, 溫夢還是時不時會產生一些奇異的錯覺。
比如每次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時, 她總覺得客廳的門隨時會被推開。廖維鳴會懶洋洋地走進來, 把鑰匙「嘩啦」一聲扔在鞋柜上面。
溫夢會板起臉:「東西要掛好,不然一會兒又找不見了。」
廖維鳴馬上點頭,把鑰匙歸位。只是十有八九下次依舊會忘掉,屢教不改。
有的時候是在吃飯。
溫夢打開外賣盒子,發現炒肉里全是紅辣椒。她會像平時一樣,扭臉詢問廖維鳴要不要重新訂一份。也是到這個時候, 她才會發現對方已經離開。
他們在一起實在太久了。
不管是颳風還是下雨,抑或是炎熱的三伏天,廖維鳴一直都在她的身邊。充滿熱情與奇異的想法,偶爾也會嬉皮笑臉地討人厭。
而分手又是一個拆解的過程。
把身體切開,露出血淋淋的肋骨,再把這麼多年長在自己肉里的人一點點拆出來。如同一個喝慣咖啡的人,突然有一天強迫自己不再攝入一滴咖|啡|因,總要經過一個漫長的戒斷過程。
會有多久呢。
也許是一天,也許兩天。又或者三年,五年,誰也不知道。
要是能見到廖維鳴就好了,就不用獨自忍耐戒斷反應。哪怕只是聽一聽對方講的冷笑話,或是隨便聊一聊天。
可每次在失眠的夜裡,當溫夢想拿起手機時,又會想起廖維鳴問她的問題。
「你愛我嗎?」廖維鳴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定是無比專注的,「戀人的那種。」
他想要純粹的、確信的愛。
不是出於責任,不是出於愧疚,更不含著哪怕一丁點補償的心情。
溫夢一想到這裡,就會遲疑地把手機放下。
誠然她心裡有很多被壓抑的情感,但她不能確定這些是不是就是廖維鳴想要的。她沒辦法回答他的問題,也不能百分百理解他的訴求。
時間被從天拆解成小時,然後變成分鐘,最後成了秒數。
在不斷的思考中,溫夢開始疑惑,覺得自己被什麼東西卡住,動彈不得。又好像手裡小心翼翼地攥著一塊拼圖,卻不敢輕易放下,生怕徹底弄亂圖案,再也拼不回去了。
感情的事一團亂麻,生活倒是能理出些條理來。
換一個環境也許就會讓飽受折磨的心情好些。況且也不能讓廖維鳴總是有家不能回,這樣太不公平。
於是在分手的第四天,溫夢做了一個決定。
她得從這間公寓裡搬出去。
***
「這一片治安挺不錯的,離CBD也近。地鐵有直達的,半小時就能到,不用倒車。」租房中介擦著額頭上亮晶晶的汗,向溫夢介紹起來,「押三付一,半年起租。」
興許是覺得屋子裡太熱,中介說完找到遙控器,隨手把牆上的空調打開了。
嗶。
機器上的小紅點亮起,冷風徐徐降落,吹進人心裡去。
溫夢環視起眼前這間微有些老舊的一室一廳,沒多猶豫,咳嗽了兩聲,啞著嗓子回道:「就定這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