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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3:00:04 作者: 斯姜
懷中的人身子一僵, 蹭了蹭她的頸窩, 不答。
「殿下, 臣只是想更加了解您, 並無他意。」她又道。
蕭星牧沉默許久, 才將事情緩緩說出口。
蕭星牧從小便聰明機靈,雖然先帝並不喜愛他,但作為皇家子嗣,他仍擁有進學的資格。
他在學堂表現優秀,很受夫女們喜歡,夫女便時常當著眾人面誇他。
一次兩次便罷了,次數一多,那些得寵的皇子皇女們便對他心生嫉恨。
蕭星牧在宮中孤立無援,當時的蕭星和也還是只個自身難保的小皇女。
儘管蕭星牧記在了林淑君名下,但林淑君自己早就育有一子,對蕭星牧從來便是視而不見。
因此在知道那些皇子皇女們對蕭星牧做了什麼後,林淑君也只當不知道,熟視無睹。
長久下來,蕭星牧學會了藏拙,也學會了裝笨。
但有些時候,並不是他隱忍便會有好結果的。
那些皇子們早就將欺辱他當成了一種樂趣,只要四處無旁人,便會逮著蕭星牧欺負。
直到有一日,不知是誰起的頭,提出將蕭星牧關進冷宮中去。
那日下學後,他們將蘇木扣在學堂,以蘇木為餌將蕭星牧引到荒僻的冷宮,隨後將宮門鎖死,把幼小的蕭星牧一個人留在了冰冷黑暗的冷宮裡面。
蕭星牧在裡面呆了一天兩夜,直到蕭星和發現弟弟不見了求到當時的女皇面前,那些人才戰戰兢兢地交代了蕭星牧的所在。
蕭星和找到他的時候,他已經昏迷不醒,高燒到人事不知,差點救不回來。
沒有人知道,年僅十歲的蕭星牧是怎樣一個人在冷宮中過完那一天兩夜的。
蕭星牧自那以後大病一場,病好後夜裡一旦合眼便開始做噩夢。
連續做了大半個月噩夢,他便開始無法入睡,好不容易睡過去,沒過一會兒便會被噩夢驚醒。
他沒有辦法再繼續上學,只因一到課堂便忍不住犯困,困了又被驚醒。
其他人包括蕭星和都不知道他患上了不寐之症,只以為他是被嚇得身體虛弱,沒有精力聽課。
蕭星牧體諒蕭星和在宮中難過,也沒有將這件事跟她說過。
熬了八年時間,他不再會被夢驚醒,只是再也無法真正地陷入熟睡,偶爾入睡,也只是淺眠,平常人習以為常地酣睡,是他難以企及的奢望。
夜不能寐幾乎將他折磨得快瘋了時,他遇見了溫照白。
他想,如果沒有遇到溫照白,也許,過不了多久他真的會尋死。
畢竟,對於那時深受病痛折磨的他而言,死也是一種解脫。
他輕聲訴說著,將過往輕描淡寫地帶過,溫照白卻覺得呼吸都有些困難。
她忍不住將他抱得更緊些,眼眶通紅卻又不知該如何安慰。
她無法回到八年前,去擁抱那個在黑暗中無助恐懼的小小蕭星牧,只能在此時,盡力地用力地擁抱住他,讓他感受到,她在,永遠都會在。
清亮的鳳眸染上點點血絲,喉中仿佛卡了果核,她難以出聲。
許久後,她才沙啞著嗓音道:「殿下,臣日後一定會對您很好很好,一輩子對你好。」
她想將他童年所受的苦難一一補償回來,想要讓他感受到更多的愛和美好。
「殿下日後想要什麼,想做什麼,都可以跟臣說,臣都給您找來。」她又道。
蕭星牧吸了吸鼻子,不知何時他已淚流滿面。
他曾以為自己早已對過往不再介懷,可此時躺在她懷中,將這些訴說出來時,他才真正開始對這一切釋懷。
如今他有了疼他愛他的妻主,日後,他們會相攜一生。
他忍不住莞爾,更加抱緊了溫照白:「你可不可以不再叫我殿下了?」
溫照白微微怔愣,而後道:「那叫你什麼?——星星?」
蕭星牧眨眨眼,笑著道:「好。」
他喜歡這個稱呼,也喜歡她叫他星星時的語氣,繾綣溫柔,光是聽她喚他的名字,他都覺得自己仿佛泡在了蜜糖之中,從心間泛著甜意。
蕭星牧臉頰紅了紅,小聲道:「我還想,讓你親我。」
溫照白心頭微顫,低頭看著他害羞卻倔強著沒有閃躲的眸光,輕輕笑了聲,俯身吻了過去。
這個吻實在溫柔,沒有含任何慾念,只有溫柔的安慰和無聲的愛意。
蕭星牧任由自己攀附在她身上,感受著她熱烈又溫柔的愛意。
兩人的心從未像此刻這般貼近,明明只是一個吻,他卻感受到了春日爛漫的花開,夏日熱烈的驕陽,秋日火紅的楓林以及冬日飄飛的寒酥。
他沉浸在兩人的親吻之中,靈魂幾乎戰慄。
就在此時——
「咚咚——」
曖昧的氣氛被敲門的動靜打斷,屋內升騰的溫度停滯一瞬,緩緩沉寂。
「殿下,女皇派人來說請駙馬去宮中一趟。」
溫照白退開蕭星牧的唇,拇指揉了揉他紅腫的唇瓣,溫聲道:「殿下,臣去去便來。」
「嗯。」蕭星牧面色酡紅,眼眸泛著水光,身子貼在她身上,柔柔地應道。
溫照白又親了親他的臉頰,才不舍地放開他,邁步朝門外走去。
蕭星牧見她離開,無力地倒在床榻上,柔軟的被子彈了彈,他忍不住將自己埋進被子裡,悶悶地笑出了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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