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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2:02:34 作者: 尼莫點1
所以就算再有好感,在明確收到拒絕的信號後,也能不失體面的及時收回手。
范傲浄命船夫繼續解開套在木樁上的纜繩,示意不必等了。
他知道黛雲軟不會上船了。
槳聲暮影里,山程水驛送別時。
勇敢說「不」之後,心頭登時鬆弛,一股如釋重負的感覺像柔軟的水一樣在身體裡溢開。
黛雲軟覺得自己該慶幸,她遇到的人大多都是良善知禮的。
「雲軟姐姐,咱們接下來該去哪兒啊?」身後的大寶問。
黛雲軟略一思索,「沒想好。不過咱們先去買三匹馬吧。」
二寶眼睛一亮,「哇,又可以選馬了。」
主僕三人一路走一路吃一路賞景,慢悠悠地晃到了馬市。原是想找駔儈買馬,但黛雲軟和大寶見角落裡有一隻被人抽打的落淚老驢,遂生同情,花了銀子將它從繩鞭下解救。
就這樣,為了統一行進的速度,三匹馬換成了兩頭驢和一頭騾子。
三人各牽一頭牲口離開馬市,大寶泛濫的同情心如潮水退卻後,有點子後悔,「雲軟姐姐,咱們把馬換成了驢和騾子,會不會耽誤時間啊?」
「現在又沒有目的地,行路慢也無妨。何況,實在著急還能走水路。」黛雲軟不甚介意地回頭摸了摸老驢,「馬市這些駔儈最老奸巨猾了。只若見到年輕女客或者衣飾富裕者來詢價,就會使勁抽打老弱病殘的牲畜給他們看......」
大寶看向黛雲軟,有心求解,「雲軟姐姐為何明知這是奸商的計謀,還要買呢?」
「駔儈使計是真,可是牲畜承受的肉身之痛也是真。我們今日不買它,它明日還會挨打。」
大寶撓了撓頭,「可是只要人人都擦亮慧眼,故意表現得不為所動,駔儈發現這招數不管用後,不就再也不使了嗎?」
二寶食指向天,否定地左右搖晃了幾下,「你要指望天下人人都看清馬商的把戲,能看清早就看清了。這招之所以屢試不爽是有原因的,沒有人會一直單純,但總會有人在單純的階段出現在富有心機的商販面前。」
黛雲軟欣慰地發現,這少年性格開朗活潑了好多。在路上剛遇到他那會兒還還以為他是個啞巴呢。
黛雲軟大姐姐朝兩人溫柔地笑了笑,「其實,我的做法也不一定是對的。但是今天不買,我就會一直惦念著這個事兒,往後估計想越後悔。」
大寶親昵地挽起她,「初心是做善事哪有什麼對不對啊?不對的是懷有奸心之人,該反思也是他們。」
三人笑笑,牽著各自的驢騾,繼續走在摩肩接踵的鬧市。
「聽說了嗎?皇上昨天遇刺了!」街角的圍棋攤前,三五本地老頭兒聚在一起下棋閒扯。
這句像暗處射來的毒箭一樣刺向黛雲軟的雙腿,讓她無法再往前動彈半步。
執白棋的老人接話說,「我今兒早晨也聽說了,是從釋迦青山寺禮佛回宮的路上遇到刺客的。嘖嘖,也不知道傷勢如何,有人說只是小傷,又有人說失血過多、傷勢嚴重,真真假假的,每個准信兒。」
「這大禹朝才建立,不會又要換皇帝了吧?」一旁觀棋的大爺口無遮攔。
白棋大爺趕緊起身捂著他的臭嘴,「你可趕緊閉嘴吧。禍從口出啊,你口不擇言,我們可不想跟你全家一起掉腦袋!」
走在前頭的大寶二寶發現黛雲軟沒跟上,齊齊回頭張望。大寶隔著流動的人群呼喚她,「雲軟姐姐你怎麼停了啊?」
「哦,我這就來。」黛雲軟穩住心神,跟上她們的腳步。
臨到城門的時候,黛雲軟到底還是改變了心意,對大寶二寶道,「咱們多在帝京待幾天吧。」
大寶求之不得,「好耶,好耶,帝京我還沒逛夠呢。」
二寶更關心黛雲軟心跡轉變的原因,「為何啊?」
「我也還想再逛逛。」事實是她想確認裴赴遠的傷勢。
黛雲軟三人重返水雲間投宿,放下行囊後她便扮上男裝,馬不停蹄地趕往白䴉坊了。
白䴉坊的茶客里,有許多在其位謀其職的政客或者從沒做過官卻極喜歡縱論時政的處士。黛雲軟一連幾日都抱著試一試的心態前往,果然探聽到了更多細節。比如今日。
中年白袍儒生問同桌的友人,「不是說傷勢很輕嗎?可皇上都已經六七天沒上早朝了。」
回話的人腰間佩戴大理寺的令牌,瞧身上的衣裳像是主簿、錄事之類的小官兒,「對外說不嚴重,可我聽在宮裡當差的堂侄說,整個太醫院的人這幾日壓根就沒出過宮。你想想啊,若無大礙,何至於讓太醫們十二時辰全天候待命?」
黛雲軟聞言,更焦心了,她暗暗握緊茶杯,杯壁滾燙也渾然不覺。
「才安定不久,莫非又要變天了?」這位提問的先生瞧著很面善,黛雲軟仔細一回憶,這不是方嘯生?
所幸她坐在捲簾後,還是側身對著他們的位置,外頭的人只要不刻意兜進來是不會看清自己的。
「對了,刺客抓到沒有?」方嘯生又繼續問同桌的友人。
大理寺那位答,「那刺客趁著人群慌亂早跑了,估計是前朝餘孽。三天後就是九月初九重陽節了,按自古以來的慣例,歷代君王會率領皇室宗親在這天登高祭祖。咱們看那天皇上是否出現,不就可以驗證猜想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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