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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2:02:34 作者: 尼莫點1
    黛雲軟接著道, 「相信燕娘子你也早聽說了, 小生也姓黛, 與娘子曾經在嘉興的主子家是一個姓。」

    「所以公子與嘉興黛府究竟是什麼關係?」燕籠月心弦一緊,期待著對方的答覆。

    「黛氏乃嘉興本地一大宗族,在下不過是旁支一脈,不足為提。但論起來也算是刺史黛慶平大人的遠房族親,可以攀親叫他一聲叔叔。從前逢年過節,我也會隨家中長輩們去黛府拜會。所以燕娘子覺得在下眼熟,也不奇怪。」

    「是嗎...」燕籠月沉吟著,似乎在分辨眼前人話中真偽。

    「兒時走親串門,倒是有幸隨著一眾孩童參觀過黛慶平大人的書房。黛慶平大人學貫天人,似乎對算術、幾何也頗有興趣。我記得當時就有同伴指著他的演算稿問他,『這些鬼畫符是什麼?』,黛大人還很耐心地為我們講解了一番。因此在下印象深刻。」黛雲軟頓了頓,徐徐喝了一口茶,接著道,「我看燕娘子似乎還『珍藏』了不少黛大人與其夫人的筆墨遺稿。若你肯開個價,小生願意悉數買下。於公來講,黛大人是罪臣,本該敬而遠之。但於私來說,他卻是咱們嘉興黛氏一族學問最高的探花郎。家中族老有意保存他們夫婦的遺稿,隨時展示給族中後人,希望他們引以為戒,不可走錯歪路。」

    初聞黛家要大禍臨頭那會兒,闔府上下人心惶惶。在書房摸黑行竊時,燕籠月也很慌亂,太值錢的東西大物件兒不敢偷,只能一股腦地將抽屜里一沓沓紙張偷走,根本來不及細看其中還夾雜一張演算紙。所幸她後來是被當作罪奴處理,不像黛家一樣一家三代都得斬頭。所以與一眾女奴被發賣秦淮的路上,她身上的小包袱也沒人翻查,以為只是粗布衣裳。

    從回憶中抽離,燕籠月倏地發出了一聲嗤笑,「可以是可以。不過在這之前,公子需如實回答奴家一句話。」

    「娘子但問無妨。」

    「實不相瞞,奴家今日遭人算計,虎落平陽,與那紅豆書寓的索花嬛脫不了干係。但奴家以為,她就算妒恨我,卻也沒有隻手遮天的本事兒,能授意官府將黛夫人的海捕圖畫的與我神似。入了大理寺的牢獄,我還以為自己在劫難逃了。不承想啊,對方大費周章地把我抓了進去,卻只是為了逼迫我承認抄襲一事,讓我名聲掃地,而非奪我性命。我不確定究竟是誰在背後操控一切。但最終受益的人,除了索花嬛就是嘉興的黛夫人。她雖然早就死了,但卻得到了正名。」燕籠月咬咬牙,強壓著心頭憤恨,繼續分析道,「房鴻渡房少卿大人生辰那日,鶴唳坊的班子唱的那一出新戲,叫什麼《炫玉賈石記》的。其實蓄意拿來鞭笞奴家的,對嗎?聽說...鶴唳坊是裴世子請來的。而且在審案時也是裴世子為《韞玉集》免去了封禁之災。所以,索花嬛背後操縱全局的人是裴世子嗎?」

    見燕籠月眼藏怨恨全然不知悔改,黛雲軟詰問道,「遭人算計?蓄意鞭笞?娘子若行得端,做得正,必不會受其侵擾,又何必一味將今時今日的落魄悉數歸咎於他人,而不反思自己呢?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如果真沒有做盡欺世盜名的事兒,也不會留下證據,讓所謂有心人能在公堂之上定你的罪。」

    「奴家就不明白了,我何罪之有啊?袁氏那些詩詞留給朝廷封存也是廢紙一張...但給了識貨的人,可就不一樣了。若非奴家冒險將它們救了出來,這些詩詞文章哪裡能有今天流芳於世的機會?袁氏在天之靈該要感激我才對。」

    燕籠月一派俯仰無愧的模樣,然後又像妖嬈詭詐的蛇一樣,盯著眼前的人說道,「公子放心,裴世子奴家惹不起。就算真是他布的局,我一介弱質女流,也只能自認倒霉。奴家如今在帝京是沒有臉面見人了,只盼著能湊夠贖身的銀子,脫了賤籍身份,從此尋一個邊陲小城了此殘生。離開前,奴家無非想死得明白罷了。」

    「裴世子為人公道,是心存正義,路見不平之人。」黛雲軟不願再跟燕籠月費口舌糾纏,只想拿回屬於自己父母之物,「在下手頭只有三千兩,還是之前在長河灣奏琴時蠡王賞賜的。這麼一大筆多銀子,足以換回黛大人與其夫人的遺物了吧?」其實之前,裴赴遠的母親倒是賞賜了許多值錢的東西給她,但她不願取用分文。

    「才三千兩?奴家至少需要五萬兩。」燕籠月忍不住獅子大張口。贖身錢湊夠了還不行,以後過日子總需要開支吧。乾脆趁此機會一併索取了。雖然袁氏的《韞玉集》原稿已經作為罪證封存了,黛慶平的演算紙她也僅此一張...

    黛雲軟聞言,不禁蹙眉,「燕娘子,何必如此漫天要價。那些紙張,若我不肯收,也沒人會要吧?再者說,無論按關係親疏,還是按照大曜朝律例,黛大人夫婦之物也理應由我們本宗五服保管。」

    「是啊,這些紙張在大多數看來,不值一文。但在奴家心中卻是價值萬金的。」燕籠月漸漸放鬆了起來,慢悠悠地呷了第一口茶,「裴世子位尊顯貴,家纏萬貫,這帝京除了皇宮的國庫,還有誰能比他有錢?裴世子又如此疼愛遠山公子,想必會替公子你分憂解難的。」

    或許是因為輕易將她放了出來,她便以為裴赴遠仁慈好拿捏。

    早就聽說裴世子與黛遠山影形不離,兩人間疑似有龍陽之好。如今看來是鐵板釘釘了。

    她之前是惦記過裴赴遠的,上次花魁大會被他拒見時的話又一次盤繞在耳邊,他說抽不開身,要陪更尊貴的人...而那人,分明是既沒有家世地位又沒有功名財富的黛遠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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