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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2:02:34 作者: 尼莫點1
燕籠月形神疲憊,沒工夫搭理茹兒,只一腳踢開她,「行了,行了,你先滾下去吧。有需要我自會召你。」
「多謝娘子不計前嫌。」茹兒一邊大喜過望地抽泣著,一邊做感激狀叩頭,然後躬身退出房內,劫後餘生般大口喘氣,心道,還好沒被發現。
裴赴遠將黛雲軟送到了辛夷居門口。兩人立於雨微煙暝中,任夕陽金絲灑在身上。彼此皆有些依依不捨,想找點什麼聊。黛雲軟忽然抬起頭,仰視眼前由三層閣樓圍砌的小院中央兩株年月甚古的禿樹。
「一直想問這兩棵光禿禿的樹就是白玉蘭嗎?自我來時,它們的樹葉就已經凋落光了。」
裴赴遠點點頭,「耐心些,等到了二三月間就陸陸續續抽芽開花了。介時你這辛夷居將會是整個世子府最好看的地方。」
你這辛夷居...?黛雲軟聞言,眸光一黯,低頭不語。她不過是得他垂憐,在此暫住罷了。這兒,只屬於世子府未來真正的女主人。
「怎麼了?」裴赴遠意識到她情緒的低落轉變。
黛雲軟展顏微笑,說沒事兒。然後道自己累了,想歇息。這就把想留下來用餐膳的裴世子打發了去。
裴赴遠回到小滄海,七八侍女秉燭而入,各司其職。有的掀罩點燈,有的呈上手帕盥盆,有的斟茶倒水。多日不見的秦五也已恭候多時。
「進展怎麼樣了?」裴赴遠淨手後,在桌案旁坐下,「之前讓歲晏弄來的那份朝廷抄家時呈上的清單里,沒有袁氏的的手稿,想來真的是被那燕籠月偷走了。你們可有在她屋裡查找到些蛛絲馬跡?」說罷,喝上一口新熱氣騰騰的碧螺春。
秦五恭謹答,「小的早已經讓嚴歡將燕籠月的貼身侍女茹兒策反了,並且早做了禍水東引的準備,就算暴露了,燕籠月也只會以為是紅豆書寓那邊在搗鬼作祟。這幾日經過茹兒的摸排 ,確實有個不小的收穫。燕籠月床底下有個暗格,暗格上了鎖,鎖內又有一木箱,木箱也上了雙重鎖頭。想來裡頭是偷偷背著老鴇藏的金銀珠寶。至於其中有沒有袁氏的手稿,還真不好說。」
「難搞。」裴赴遠單手撐在太師椅上,暗暗思忖,他的小娘子說《偃月選集》的內容,只是抄家前亡母所有手稿的三成,而朝廷上繳的家產清單上,一篇都沒有。也就是說,極大可能都全讓這女婢給偷走了。容貌易逝,作為一個靠才名吃飯的□□,若想經久不衰,就得持續拿得出的好作品問世。而顯然,燕籠月也是這麼考量的。
裴赴遠道,「就算原稿被銷毀了,那她肯定也有抄錄備份。接下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小的明白。」
冬季天干氣躁。一場大火來得迅猛,從隔壁戲苑兒後房燒到了願君多採擷館兒。勾欄里的眾姐妹一邊留心火情,一邊抱著僥倖之心重回房內捲起私藏的細軟。茹兒自然沒有錯過這個獻殷勤的機會,緊緊跟隨著燕籠月,作勢要保護她,一派忠心耿耿的模樣。火勢越演越烈,時間緊急,來不及懷疑和趕人,燕籠月折回屋內,讓茹兒與自己共同使力搬開床,露出暗格,想要取出大木箱。
外頭蟹慌蟹亂的求救聲不絕於耳,烏黑濃煙襲來,茹兒被嗆得咳嗽起來,她匆匆勸慰道,「娘子這箱子太大了,咱們搬不動的,趕緊開鎖,挑些輕巧貴重的就走吧。」
燕籠月無奈狠下心來,從袖中套出幾把小鎖,「咔嚓」一聲打開箱子,珠光寶氣閃瞎了人眼...
婢女也趁此機會觀察了個精光…
入夜,氣溫驟降。聽宮裡的司天監說,不日將有今冬初雪覆滿人間。裴赴遠從外頭回來,剛解鞍下馬,就直奔辛夷居去了。他本是大步流星,見屋裡頭殘燈如豆,昏霾異常,不由皺眉。
「來人啦,給屋裡多添些蠟燭。」他站在院中下令,原先打盹兒偷閒的奴才們嚇得一個激靈,紛紛調整好恭敬的姿態,虛忙了起來。
屋內正借著一盞小燈研究《敦煌樂譜》的黛雲軟也聽到了裴赴遠的聲音,放下曲譜,起身出去迎他。
瞧他批霜晚歸的樣子,莫名有些心疼。
「是奴家覺得點燈太多了有些浪費,所以才堪堪點了幾盞,足夠照明就好了。」
她站在廊下解釋著,如夜風中一抹清麗窈窕的亮色。
裴赴遠原先冰冷的眼神霎那間柔和。他上前,攜她手入內,各自坐下後命溫管事兒的端出價值一千兩的金條。並道,「這是之前蠡王賞給你的,你都收下吧。」
黛雲軟笑笑,不由分說地將其中一根金條塞給了溫管事兒。然後對裴赴遠解釋說,「蒙世子爺不嫌棄,讓奴家這段日子在世子府蹭吃蹭喝蹭住。前些日子,世子你支出了兩張銀票給我,奴家實在過意不去。這根金條,希望能抵了奴家在世子你這兒伙食住宿的帳了。」
因老一輩的溫管事在場,她不好直接親昵地喚他抑弦。不然這事兒傳到揚州廣陵王府去了,那位王妃娘娘恐怕又要疑自己沒大沒小沒規矩了。
縱使裴赴遠從來都捨不得給她臉色瞧,此刻也終於黑了臉,「柔嘉,你這是做什麼?好端端的,突然分什麼你我?」
黛雲軟並不作答,只是微微一笑,轉移話頭,「世子那麼晚來找奴家,可是有什麼事兒?」
裴赴遠見狀,也不跟她惱,只一個眼神對準溫管事,讓他將金條放回托盤裡。溫管事接到主子的訊號,乖乖照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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