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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2:02:34 作者: 尼莫點1
此時此刻,他也終於理解,為什麼向來做事當機立斷的父王會突然寡斷遲疑。大概是知道那黛慶平的妻子就是恩師之女袁蓁蓁吧。
如今的裴赴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除了袁蓁蓁以外,那黛慶平也算是裴棣的半個同窗。
今夜月朗星稀,裴赴遠站在辛夷居院兒門,遲遲不敢進去。無顏的愧疚蔓延全身,心臟反覆鈍刀凌遲,持續被熱油鑊烹。
耳目發達的雪翰不知世子何故如此,反正瞅著怪可憐的。她到底不忍心,於是悄悄回屋,將裴赴遠徘徊一事兒,告知黛雲軟。等黛雲軟聞言去外頭請他進來,他又藉故有事,轉身走了。
今夜的願君多採擷館兒里依然熱鬧。不同的是前院兒尋歡作樂,花紅酒綠,而後院卻是一堆人聚集在一起看笑話的。那茹兒結交的秀才情郎嚴歡要替她贖身,無奈囊中羞澀,堪堪拿出十八兩銀子來,受盡青樓老鴇的奚落和嘲諷。
茹兒覺得這嚴歡雖沒有殷實的家境,但好歹也是讀書識禮人家。相貌風流,為人卻忠厚體貼。配她一個在青樓營生的女子,都是綽綽有餘了。既然成不了燕籠月那樣風光無限收入不菲的頭牌,那趁有恩客願意贖身,從此做個良家子也好啊。老鴇那兒實在行不通,茹兒無奈,就只得開口向燕籠月借錢,請她念在主僕一場的份兒上,開恩一回。
令茹兒沒有料想到的是,燕籠月不但不借銀子,反而還對她的秀才情郎各種嫌棄和詆毀。
此刻,只見捲簾內,燕籠月一邊兒對鏡卸釵環,一邊兒語態慵懶地勸說她,「茹兒,你醒醒吧,我是過來人,閉著眼睛都能知道男人心裡的小九九。他可不是個值得託付終身的。跟了他,也是從這個火坑跳進另一個火坑而已。」
茹兒捏緊手帕,嘀咕反駁,「我看娘子就是嫉妒。嫉妒我這樣的小丫頭都能有機會覓得良緣,而你卻要在此繼續蹉跎年歲。您身價高,跟我是不一樣。可是您想脫籍從良,卻比我更難。」
這話讓燕籠月聽了,也來氣了,「我原本瞧著你可憐,暫時不想把遮羞布給掀了。你非要這麼以為我是見不得你好,我便實話告訴你。你那秀才情郎總是借你之便近水樓台,對我獻盡殷勤。就差沒有當著你的面對我留口水了。若不是礙於你伺候我盡心,我早讓媽媽安排打手將他哄出去了。」
「你!你胡說!嚴公子才不是那種人!」茹兒極力辯護,哭著跑了出去。靠著牆角抹淚時,又不禁擔心燕籠月說的是真話。於是等嚴秀才來了之後,忍不住質問起了他。不曾想,她這一問,嚴秀才卻也惱了,覺得被心愛之人懷疑成如此浪蕩子,受到了辱沒,於是一連幾天都沒有再來過。茹兒後悔不已,再也忍不住溜出去了青樓,經嚴秀才幾位朋友的幫忙,輾轉在碼頭上看了正在吃力卸貨的他。
「我想趕緊攢夠錢,好替你贖身。」
第42章
男人慚腆地解釋道。
一個只會拿筆桿子做文章的文弱秀才, 居然為了自己,放下讀書人的身段在碼頭做苦力。茹兒心頭一熱, 感動得撲了過去, 一把抱住了他。並且,徹底將燕籠月的那番話視作見不得她好的挑撥離間之語。
「我身上髒,都是灰塵和汗。」男人怕弄髒她, 要將她推開。
茹兒卻圈的更緊了,「歡郎都不嫌奴家髒,奴家又怎麼會嫌棄你?」
「茹兒, 你再等我個一兩年,我一定攢夠錢,贖你出那儘是梟蛇鬼怪的是非之地。」
兩人正海誓山盟, 暢想著以後夫妻雙雙把家還的好日子, 不料街邊兒忽然出現一幫打手,氣勢洶洶地朝著嚴秀才走來,不由分說就將他拖去了巷角暴揍一頓,讓他償還利滾利的印子錢。
茹兒這才知道, 原來之前嚴秀才每次與自己共度春宵的錢都是從放債人那裡支來的。至於之前那十八倆銀, 也早被打手當做利息給奪走了。
大漢們對著弱秀才拳腳相加,手無縛雞之力的她阻攔無果, 只能聲淚俱下地看著情郎皮開肉綻。
負責催收的領頭人打完人後, 丟下個十天的最後期限, 再威脅幾番,就拍拍手走人了。茹兒上前攙住嚴秀才,將一瘸一拐的他送回了家中。
一連幾日, 茹兒都心底發愁, 日頭本就艱難, 如今火上澆油,十天過了一半兒,也沒處湊銀還貸。就連她那情郎,也因身無分文,被老鴇阻撓在外。
茹兒思來想去,覺得還是先向燕籠月認錯服軟為妙。雖然心裡頭齟齬,可自己一時半會兒也贖不了身,還得在青樓里謀生下去。跟著燕籠月,小費好處總是少不了的。
茹兒去求見燕籠月,各種做小伏低。但燕籠月也是個氣傲記仇的角兒,早提拔了新的隨從。後來嫌煩了,乾脆直接將前來請安的茹兒拒之門外,根本不給她重回跟前伺候的機會。
茹兒吃一鼻子灰,內心愈加仇視燕籠月,卻始終不敢發作。還好,在她的難堪之際,嚴秀才竟來了。老鴇還美滋滋地替他們安排了上好的廂房。
「歡郎,你怎麼忽然闊綽了?別又是四處借的印子錢。」廂房內,茹兒憂患而好奇。
「茹兒,咱們或許很快就能在一起了。我接到了一樁活兒,若這事成了,不出一個月我就能替你贖身,帶你遠走高飛。」
「到底是什麼事兒啊?你快說啊,被賣關子了,急死我了。」
嚴歡關緊門窗,確認左右無人偷聽,才敢交耳道,「有人出錢,讓我常來你們這兒花銷,好藉機會找些燕娘子的錯處來,然後一一告知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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