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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2:02:34 作者: 尼莫點1
「是嗎?你喜歡就好,不必捨不得,只要你想,天天都有的吃。我平日裡鮮少吃甜點,只聽人說御膳房有位糕點師傅做點心很討太后娘娘和各宮妃嬪們喜愛,所以就托人請他做了許多,帶給你嘗嘗。」
說罷,裴赴遠又領著黛雲軟參觀起了書齋。依佳人往素里的性子,看到如此書山卷海,情緒早該驚喜明媚起來了。然此刻,卻依舊淡淡的,興味索然。
「娘子你怎麼了?可是還在為那樁案子煩憂?」裴赴遠輕聲試探,只希望她不是對陸騫牽腸掛肚就好。
其實,他早已為她籌划起了脫身之計。在裴赴遠看來,無論定北侯如今表現得如何深明大義,都不可信。畢竟王知彥的直接死因是因為提黛雲軟擋了一箭。裴赴遠深諳王勖喜歡拉人陪葬的性格,自然明白黛雲軟就算查清案件後回去也是凶多吉少。還不如設計讓黛雲軟假死,金蟬脫殼。
黛雲軟朝裴赴遠苦笑了下,沒有回話,而是轉身接著打量起了屋內的陳設。若問她有何心事兒?王知彥之死懸而未決、陸騫遇害生死不明只是其一;這幾日真正令她感到困惑和憋氣的,是對裴赴遠真實身份的猜測。如此紛擾心神,自然提不起勁兒。
若說他只是個七八品的小京官兒,這看似低調卻難掩豪奢的裴府,也未免太不符合他的身份了。黛雲軟通過連日來無意有意的觀察,早察覺出了端倪。裴府上到廳院兒裝飾,下到丫鬟吃穿,各處都有講究。那些個隨處可見的古董字畫,片羽吉光,比她在戴魯文府上看的還精貴。
終於,她啟齒道,「方才奴家聽溫玖喚你世子......郎君既有意隱瞞,我原也不想問的。但心中始終有一個疙瘩,不吐不快,郎君可是怕我知你身份了,會賴上你?」
短暫的默然後,他的聲音在黛雲軟身後慢慢響起, 「我如今,巴不得你會賴上我。」
黛雲軟聽了有些臉紅,但仍強裝淡定,繼續說道,「裴府奴僕之多,宅邸之大,令我咂舌。裴郎君既帶我來了,就應該早有預料,奴家遲早會察覺不對的,一個揚州來的小官兒,在寸土寸金的帝京,如何能住得起貴族雲集的烏衣巷大宅?養得起這百來口天天張嘴吃飯的僕人?」
將積淤在心底的疑問一股腦傾吐出來後,黛雲軟仍有些悶躁。既是生氣,又是難過。氣他總是刻意隱瞞,難過他大概是把自己當做貪慕虛榮挾恩圖報的女人了,不然何不對她大大方方的袒露?
日影消長。
「你說的對,我既帶你到裴府來,那便早做了向你開誠布公的打算。你聰慧靈秀,善察秋毫,我以前對你的一些不得已的隱瞞,很快就會不攻自破。」裴赴遠嘆了口氣,走到黛雲軟跟前,「若說最初在甘州,確實是因為初識階段,還未敢全然信任。那時我遇刺落難,弱如扶病,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才不得以對娘子撒了謊。」
「那後來在帝京相遇呢?」
「我怕你會離我而去。」
卓異華胄的世子卸平時高不可攀的模樣,隱隱露出了患得患失的一面,「你若知道我是誰,那很快就會聽說我身上還有婚約,說不定緊接著還會感到門當戶對、望衡對宇帶來的壓迫和委屈。而且,依娘子你的性子,你還會委身於我嗎?」
他倒是真的了解她。確實,上次在西郊別院兒,她離開的主要原因,除了不願意牽累他,還有一部分理由就是因為得知他有婚事在身。
裴赴遠坦言道,「我長居帝京,雖自認為不算個什麼人物,但無奈這一層世子身份總是惹來頗多關注。帝京人多眼雜,我的一舉一動,很快就能被有心人悉知。之前委屈你住在京郊,也有這方面顧慮。」
其實納妾也好,養外室也好,對於貴族富戶來講,本不是什麼稀罕事兒。裴赴遠只是不太願讓英國公府和揚州那邊知道。畢竟之前因為不捨得她,在偏遠荒涼的甘州流連了兩三個月都不願回京,若非外祖父范修親自休書說皇帝病危,他恐怕還要再待個一年半載,把生米煮成熟飯也說不準。
反正,英國公范修對此頗有微詞。在范修看來,自己的嫡孫兒裴赴遠從來都不是被美色誤事兒的人。故而現在,對黛雲軟的看法十分不妙。
「那你為何現在又不選擇繼續隱瞞了呢?以你的能力,若想繼續誆我,隨便在帝京找個不大不小的宅子,不是輕而易舉的事兒?」
,「你說呢?」裴赴遠終於疏朗眉目,朝清麗佳人被有深意地笑了,「你說我為何不願意再誆你?」
「我不知道。」黛雲軟被他如此曖昧的眼神盯著,臉燙的不行。忙低下頭,掩飾自己。其實她真的是不知道嗎?男女之間,眼神拉絲纏繞,有些話心照不宣,不言自明。
裴赴遠收斂笑容,曉以正色,「雲軟,我不可能瞞你一輩子。而我,想跟你擁有一輩子。」
上次她不告而別後,他才意識到思之如狂,百念皆灰的滋味。如今失而復得,自然更珍重和愛惜這份情誼了。
這是他頭一次喚她的名字,而不是一聲聲止於禮的「黛娘子」。
他前所未有的認真,令黛雲軟內心觸動,水眸微顫。她不禁道,「我真名叫柔嘉,你以後可以叫我柔嘉。」
「黛柔嘉?」他輕聲反覆著她的名字,連齒床發音碰撞時都格外溫柔。
裴赴遠行了鄭重的拱手禮,「在下裴赴遠,字抑弦,家住揚州,父親乃揚州廣陵王,母親是英國公家的獨女范傲霜。幸會了,黛柔嘉小娘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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