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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1:58:09 作者: 三酉泉
領頭的老婦是太子奶娘,自是高尋常宮女一頭,伸出小臂欲扶司星珩一把,「玉牒刻好明日便會送來, 太子妃莫要推諉了。」
其餘的都是太子特意尋來服侍司星珩的適齡宮女,年齡不大,聽著嬤嬤這樣講, 也跟著恭維起來。
寢殿裡擺放的木匣一字排開,有新打造的頭面首飾, 還有些婚衣里的撐子。
老嬤嬤伺候司星珩梳洗試衣, 一套下來看見太子從外殿回來,兩人不約而同的望著成妝的司星珩, 微愣著對視一眼。
「像啊殿下, 和娘娘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嬤嬤的眼淚幾乎的懸在眼眶中, 眼尾的紅暴露出她此刻情緒的起伏。
太子雖沒有過多的表示, 但越來越快的腳步突顯出他的焦急。
他繞到司星珩背後, 順著嬤嬤的角度從銅鏡中看她。
賽雪的肌膚瑩白婀娜, 赤衣烏髮,唇不點而紅。
太子視線凝在髮釵末端搖晃的步搖上,話卻是對著老媼說的,「蘇娘,本宮不是讓你選些乖巧的丫頭來服侍阿珩嗎?怎的還是你一個人?」
蘇嬤嬤是先皇后的遠親,在老家生了個異瞳的女兒,村里認為兩人不詳,準備了火漆要燒死小孩。
她夫家看見孩子一黑一藍的眼睛,嚇的直接搬到了隔壁縣城裡。
母女倆躲到荒山半腰的小屋,僅剩的銀兩都換了補奶的吃食。
可惜天不眷顧,孩子不到滿月染了風寒,她走了一晚的夜路尋醫,等跨過山身子暖和起來,才發覺駝在背上的孩子渾身冰涼,四肢都僵硬了。
她無奈的把孩子放在一家看起來尚且溫飽的人家門口,盼著好心人能出些錢財安置,不至於讓女兒悽慘的到閻王爺那報導。
直到天色破曉,雞鳴乍響,她沒有等到那戶人家開門,只好狠心轉身,入去京給自己尋個出路。
恰逢先皇后產下皇帝登基的第一個孩子,蘇嬤嬤便揭榜進了宮,憑著微不可查的一點血緣關係,成了太子奶娘。
好在太子是個念舊情的人,讓她這麼多年留在府上管事,還等到了太子娶親的這天。
「奴婢哪敢怠慢?是太子妃下令無需她們伺候。」
蘇嬤嬤淚眼婆娑,她方才在花園裡見到司星珩,尚不明白傾於權勢的小殿下怎會下定心要娶這般小門武將家的女兒。
梳妝鏡前,太子妃用濕漉漉的圓眼盯著她,讓她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個已逝的女兒。
若她安然長大,那雙極其罕見的異瞳,定然有資本和太子妃的美目抗衡一番。
鬼使神差的,她想起先皇后自創的一套妝面,專適穿上明艷寬大的舞服起舞,誇張的服飾也壓不住瑰麗的妝容。
她用炭筆將司星珩圓圓的眼尾拉長,加深了眉尾的稜角,正紅的胭脂蓋住原本蒼白的唇色,添上了幾分英氣。
太像了。
和娘娘走之前最後一次著盛裝的樣子,神韻相通。
蘇嬤嬤顫著聲音回的話,但太子並沒有過分動容。
先皇后的樣子,只在他腦海里留下了模糊的影子,甚至連她的聲音都高懸懸的飄在空中,憶不起來了。
但面前的人,卻是他能實實在在握住的。
「怎麼?她們伺候阿珩不盡心?那明日本宮撥些宮裡的女使來。」
他的太子妃,定要有最尊榮的待遇,是讓全天下的女子都艷羨的存在。
哪怕只有幾日,也好。
司星珩是嫌那些小宮女附在耳邊嘰嘰喳喳,聒噪個沒完,又怕宮裡的女使規矩多,處處拘束,「不勞殿下如此費心,只需把司星府上的碧丘帶來即可。」
蘇嬤嬤做事定不會向著她,她也沒時間再去培養心腹。
碧丘若能進宮,也方便聯絡母親,對外傳遞消息。
太子似乎有什麼難處,猶豫片刻,才勉為其難地答應她,「好,不過這兩日你...」
話未說完,太子的僕從外殿急匆匆趕進來,蘇嬤嬤剛要斥聲沒規矩,那人停在門口沖裡面喊,「殿下,魚兒咬上了!」
太子臉色未變,還悠悠的取出袖中玉簪,撥到司星珩髮髻里。
「這是母親留下的,贈給阿珩。」丟下這句本該情意綿綿的甜話,太子朝著侍從的方向踱去。
司星珩起身追了兩步,才看見初亭居然也在。
太子領著二人要到偏殿去,司星珩不知道哪來的勇氣,提著聲,帶著命令的語氣,「亭兄長留步。」
三人同時停下步子,愣在原地。
侍從在一旁滿頭是汗,急的跺腳搓手。
太子終是抬了下手,「往後亭副將可自由出入後苑,陪著阿珩。」
他獨自領著侍從走過長廊,留給司星珩一個意味深長的眼神。
——
初二寅時,司星珩被蘇嬤嬤拖下床榻,開始梳洗編發,碧丘一早就被指去了婚房內,守著丫鬟們布置吉果。
司星冥沒有進宮,初亭作為司星珩娘家人陪在東宮。
「亭兄長,太子可有吩咐強人所難的事?」司星珩任由蘇嬤嬤選好金釵挑起烏髮,微微頷首看向初亭。
初亭端著紅紗薄巾,搖頭。
太子曾說過,阿珩一定要置身事外,不能知曉其中一丁點事情。
這樣就算最後事敗,太子也能保全她。
司星珩盯著初亭,不想放過他臉上絲毫的表情變化,可惜他隱藏的太好,她察覺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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