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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1:58:09 作者: 三酉泉
一招不成,她又去挽他,反而被握的更緊,一同掩在暖和的床被下,她似乎還感覺到手背被略糙的指腹輕輕揉搓了一下。
惠悟不到一炷香的時間便趕了過來,就像是等著這一刻一直在待命般。
「那些傷口在發炎,白天或許沒什麼事,晚上發燒是正常的。」
他指揮著懷夏在院子裡燒了一大盅開水,霍祁怕她起身著涼,把水盛到小碗裡一勺一勺餵她。
司星珩的臉在三人的注視下緩緩滾燙起來,霍祁卻毫無察覺。
「我自己來吧。」她又沒有缺胳膊斷腿,是可以端著碗直接喝的。
可霍祁擰著勁,她犟不過,垂著眼任由他在眾目睽睽下餵貓似的給她喝水。
等到兩大碗鹽水下了肚,她的汗才慢慢開始發出來,迷迷糊糊的昏沉著腦袋,開始在被子裡鑽來鑽去貪圖涼意。
霍祁裹緊被子不許她翻動,溫和的與她講著話,一隻手在被子下和司星珩相握,一隻手繼續像拍小孩子一般拍打著。
「我在這裡守著珩小姐,你先去干正事。」惠悟走近二人,低聲在霍祁耳邊說道。
他縫針時就知道晚上會經這一遭,可沒想到霍祁竟寸步不離的守在這裡,便勸了兩句。
「怎麼會搞成這樣。」惠悟剛剛便看見司星珩背上那道猙獰的傷疤,其餘青色紫色交錯縱橫的淤傷也是遍布在滑嫩的肌膚上,還不知道裙下是個什麼情形。
他隨手端來了一杯緩神的湯藥,融了一顆蕎粽的中藥丸在裡面。
藥丸丟進去的一剎那,一抹不易察的紅色快速沉底。
待完全化開攪拌均勻,惠悟自然的端給霍祁,讓他喝下歇一歇精氣神。
「三皇子報復我,連累她了。」霍祁將那晚的情形挑著重點講與惠悟聽,避開了其中皇后跟他說的一些話。
或許是惠悟本就是他親近的人,也或許是他比武之後確實神情疲憊。
霍祁並沒有懷疑猶豫什麼,就接過湯藥整碗灌了進去。
「那你在宮裡殺人,豈不是...」惠悟大驚失色,也沒算到三皇子竟然敢在皇后宮裡幹這些事情。
他離開皇宮太久,對那個會吞人的地方早已印象模糊。
霍祁胸腔內悶咳了聲,並不在意惠悟言語間的擔憂,「我有些擔心她心裡。」
惠悟認可的點點頭,他行醫多年,要說比這嚴重的傷勢,自是有百個千個,可司星珩是個從小嬌生慣養的嫡小姐,在皇宮內本就害怕,沒想到還遇到三皇子那等事,就怕留下什麼心理陰影。
「宮裡那些人,需要我和青臧留意著嗎?」
「不用。」霍祁臉上冷意翩飛,輕輕的甩頭,眼睛裡似乎閃著森森的劍影,「來日方長。」
惠悟眉心按低了些,帶著些愁容,「這裡不會有事的,你還是先去點兵。」
霍祁走到床邊,司星珩眯著眼卻不似清醒,於是又誆著她喝了一碗水,細聲囑咐了幾句,才起身喚了懷夏縱馬出城。
寒風在雪夜裡呼嘯而過,一路上的樓閣山景都被濃雪撲的素白,仿佛整個世界都在這場飛雪裡褪盡了色彩。
懷夏落了霍祁一臂距離,壓著兩個人才能聽到的聲音,「主公,屬下好幾次都察覺到珩姑娘身邊有人跟著。」
霍祁髮絲翻動,抖落了一些雪花。
他一早便察覺,從邊境回來後,司星珩附近若有若無的總隨著些影子,而且武功皆是上乘。
可那些人十分謹慎,每當他想將人引出來時,影子就會消失一段時間。
罷了,等這次回來再說。
——
黢黑的夜空在慢慢褪色,朝暉透過清晨的薄霧,斜斜的從窗欞照射進來。
溢出的汗水已經打濕了棉被,司星珩蓋著的被子不知何時換了一床乾爽的。
再一睜眼,就看見霍祁唇邊含著笑意,挺直的坐在鏡前束冠,周身像是被晨光鍍上了一層柔和的白邊。
他往日偏愛用綢帶將長發隨意一綁,若是他不動刀,壓著身上的殺氣,倒還像是個英姿勃然的公子哥,灑脫中帶著些文雅的儒生氣。
現在霍祁卻刻意束了獨株的高馬尾,玉冠相襯,戰袍肅穆,長槍清寒,一身的凜冽肅殺之氣,宛如一潭深水壓的人喘不過氣。
見她醒來,霍祁才慢悠悠的靠近床邊,「我要走了。」
「等等我,送你出去。」司星珩不顧四肢的酸軟,翻騰起身,簡單的換了裡面貼身的衣袍,就披上霍祁放在房內的氅衣,戴著兜帽跟著出去。
霍祁牽著司星珩,將她扶上寺門口的華麗馬車,吩咐車夫將她送回府。
她用手遮住半邊臉,掩耳盜鈴的跟車夫說了幾句話,就尾隨在霍祁的馬後。
不知怎的下起了雨,紛揚的雨珠從天而降,落於光滑的冰面,好似立於騰雲之上。
霍祁一人一馬踏著霞光,緩步引在車前,司星珩跟在身後望著那抹背影。
他肩膀寬闊,身軀蘊著一股久經戰場的力量美,長槍在手,那股千錘百鍊出來的氣勢,像是一把出鞘的利刃,閃著冰冷刺目的寒光。
被雨水打濕的旌旗不再軒昂的胡亂飛舞,而是將其上紋繡的「霍」字更加沉重的映入眼中。
步卒在先,騎兵在後,一萬名精銳勇士爆發出震天動地的呼喊,如浪打潮岸,久久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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