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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1:58:09 作者: 三酉泉
「主公。」懷夏領著醫師候在門口,見霍祁撥好被角,忍不住喊了一聲,「您都這麼守了兩個時辰了,若珩姑娘清醒過來,我定是要告訴她。」
他接回醫師後就發現暈在房內的司星珩,剛駝到塌上診完脈,霍祁便回來了。
上一秒脫下殘破的盔甲,接著霍祁就端著藥碗守在床前,懷夏看見他大臂上簡單包紮的傷口,再次浸紅了新換的白衫。
「我很怕你告狀嗎?」霍祁看向一臉視死如歸的懷夏,挑眉一笑。
「將軍,貫穿傷本就不容小覷,若是不及時治療,傷及經脈,是會影響日後拉弓使劍的。」醫師戰戰兢兢的說道。
月光融融,映在霍祁披散的烏髮上,給他鍍上一層拒人千里之外的清冷,他低頭瞟了一眼傷口。
「那便治治。」
懷夏如釋重負的鬆了一口氣,趕緊上前替醫師打開藥箱。
「查出來了嗎?」霍祁挪步,斜坐在軟塌上,深邃的眉眼透過懷夏,又似乎含著一份淡薄。
他信思寧公主接近司星珩是別有目的的,可敢在他府後面綁人的,一定沒有想像中那麼簡單。
醫師瞄了一眼霍祁的神色,動作儘量輕柔,可揭開濕帕的一瞬間,傷疤的粘連處被外力扯開,血跟著邊緣往下流。
霍祁面色不改,漠然到極致,仿佛那不是他自己的身子似的。
「還沒有消息。」懷夏一直在打聽著司星珩被綁架後的消息,發現最開始劫走她的只是兩個普通的契戎逃兵,背地裡受了大量的錢財,對僱主情況卻是一問三不知。
在霍府地牢里走過一遍的人,沒有誰嘴裡不吐出點實話的。
況且兩人死前,一直辯解道僱主只是要他們將人帶去契戎營帳,沒有再提其他要求。
甚至還交出了收取的銀元,話里話外不像作假。
「東西呢?」霍祁寒聲問。
懷夏從衣襟里掏出一串圓錢,遞給他。
破口處已經有一些地方凝結成了血塊,醫師拿了抹布蘸著青綠色的草糕,輕柔的擦拭後敷在兩側,緊接著用一片小刀刮著紅鋥鋥的腐肉。
山間重重月影,夜風呼嘯而過,霍祁從始至終一聲不吭,手卻在身邊緊緊攥成了拳。
醫師最後用乾淨的繃帶繞了幾圈,打結固定,「不知道會不會感染,將軍若有不適及時叫我。」
他本是想催促霍祁趕緊躺下休息,可見懷夏恭恭敬敬的支著手候在一旁,於是識趣的退到偏房內。
霍祁重新翻找了一件玄色的長衫換上,款式素淨,腰間用金線繡著暗紋,一看便是上好的面料。
狂風吹開層層疊疊的烏雲,攜著暴雨呼嘯著刮個不停。
微風透過簡單栓上的門縫,掀的床沿漂浮的粉紗起起伏伏,跳躍的燭火忽明忽暗,照的木屋裡縹緲不清。
司星珩無意識的攏了攏被單,睡得並不安穩。
霍祁示意懷夏噤聲,悄然走到床邊,手背挨了挨她的額頭,微微蹙眉。
回頭拿起藥師剩下的紗布和烈酒,浸濕之後試了試溫度,待到合適後覆到她額上。
隨後又擰了毛巾,仔細的替她擦拭頸邊滲出的薄汗。
懷夏幾次想伸手幫忙,卻又覺得自己並沒有可以插手的地方。
他一直都是看著主公被別人伺候,卻沒想到主公照顧起人來也是得心應手,就像那不是什麼勞苦的差事,而是值得享受的悠閒逸事。
霍祁反覆用濕毛巾保持清涼,動作不緊不慢。
眸光時而若最風平浪靜的湖水,將司星珩滿滿當當的倒映在裡面,時而又像是波濤洶湧的海面,翻騰著快要溢出來的深情。
等到他終於忙完,才接過懷夏手中的錢幣。
圓錢的繞繩雜亂的纏了好幾圈,接口上黏糊的發黑。
霍祁兩指捏住菱形的漏孔,指腹在凸起的雕紋上來回摩擦。
「不會又是珩姑娘府上那個小庶女搗的鬼吧?」懷夏一早查看過那些錢幣,毫無線索,倒是留在府上地牢里的那些金元寶,是皇上御賜的東西,只有那些侯門爵府才拿得到。
霍祁沒答話,捻著幣身放在燭火上炙烤。
不一會,幣身表面竟潰出一層湮粉,一挨即碎。
「假的,去查。」霍祁眯緊眸子,俊臉覆上一層駭人的寒霜,
正當懷夏準備奪門而出,身後傳來聲音,「等等。」
霍祁看向床榻上熟睡的人影,「你留在這,我去司星將軍那一趟。」
——
司星冥看著宛若憑空出現的人影,心裡一緊,「陛下又傳令聖旨了?」
風雪天山路本就難行,遑論遇上契戎的部隊更是危險重重,她想不明白有什麼天大的事值得霍將軍親自跑一趟。
「我記得將軍上次歸朝,陛下賞的是年號特製的金元寶?」霍祁將銀幣放到司星冥面前,暗啞的尾音氤氳出鋒利的寒芒。
司星冥端詳的片刻,沒明白。
霍祁眉眼稍稍上揚,「司星府上有人,拿這些錢財,買阿珩的命。」
他點到為止,環顧了一周,沒瞧見派來的人。
司星冥把錢幣收到房間的小櫃裡,「這兩日雨雪難行,三皇子擺了個擂台,權當活動活動手腳。」
霍祁點頭示意,抬腿往外走去。
——
冷風如刀,原本殘血斑駁的土地上堆砌出單調的灰白色,積雪在踩踏下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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