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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1:58:09 作者: 三酉泉
    小女孩扶著帳邊想朝兩人走來,卻不知中途看見了什麼,蹲在原地乾嘔了起來。

    司星珩疑惑的正欲回頭,被霍祁掌住脖子帶了回來,垂落下來的墨發掃過司星珩的鎖骨,酥酥麻麻的。

    「冷。」

    司星珩心尖一顫,雙手從霍祁腰上掙出,挎到他脖頸處,整個人都緊緊攏在霍祁懷裡。

    一隻手不斷撫在霍祁披散的黑髮上,試圖隔著冰涼浸骨的盔甲,傳給他些許的暖意。

    霍祁麾下的暗影們收拾著殘敗的戰場,回想起剛剛霍祁劍下,有些契戎人甚至還來不及出聲,就喪失了反抗能力,血肉之軀被刺穿、撕裂的聲音此起彼伏。

    那些似乎從地底飄蕩起來的悽厲慘叫聲,讓久經沙場的他們都止不住打了個寒顫。

    而那樣單薄的姑娘,卻從容的跨過慘烈的情景,堅定的用自己小小身軀,去溫暖那個一路虐殺開路的鬼魅修羅。

    少頃,霍祁遲遲沒有動靜,司星珩試圖踮起腳尖,從他肩上鑽出半個腦袋,想透口氣,卻被驀地遮住了雙眼,

    「別看,會嚇著你。」

    ——

    馬車上的配製甚是豪華,絲毫感覺不到涼意。

    司星珩用臉頰蹭了蹭披風上柔軟的貂毛,上面還帶著檀香燻烤過的暖意。

    只是霍祁身量比她高不少,披風下擺便拖在後面,限制了她的行動。

    霍祁將早早放在馬車上的小吃碟一件件擺出來。

    馬車此時坐兩人很是寬敞,霍祁卻偏偏坐在她下首,雖恢復了神色晴朗的模樣,卻是收斂了些笑意,臉色低沉。

    司星珩從前日日圍在霍祁身邊,很容易便察覺到了不對勁。

    「我是不是給你惹麻煩了?」她連忙放下已經捏起的蜜煎,問道。

    皇帝下旨要母親分一半兵力到契戎丞相這邊來,結果霍祁卻帶私兵圍剿了丞相。

    「嘩——」

    車簾被拉開,軍醫提著一個藥盒低頭鑽了進來,放下手裡端著的一碗薑茶,跪在霍祁身旁。

    司星珩把薑茶端給霍祁,乘機讓出主位,坐到了霍祁身旁。

    霍祁輕抬眉眼,「你喝。」

    司星珩乖乖的抿了口,眼看著霍祁從她手中接過熱氣蒸騰的茶碗,輕品了一盞,辛辣的暖意流轉在兩人中間。

    她見軍醫端著小碗,在裡面調製一些青綠色的膏藥,一看就是止血愈傷的藥膏。

    霍祁傷的很重嗎?

    她主動上前拿下霍祁濕透了的外袍,笨拙的解開中間的盔甲,有一些貼片扎穿了內層的黑衣,嵌到肉里,她不知所措的停下手上的動作,指腹摩擦過滿是堅韌的粗糙。

    直到軍醫用匕首小心翼翼的割下霍祁貼身的衣服。

    司星珩才看到他背上滿是密密麻麻的傷痕,有些已經結痂脫落,還有些因著舊傷新傷不斷的撕扯,在背上留著一個個的凹凸的深坑,箭傷刀傷的反覆重疊下,甚至辨不出是什麼痕跡。

    清涼的藥膏刺激著沁血的疤痕,鑽心的絞痛一剎那占據了霍祁的五感。

    隨著他低沉的悶哼,淚水就湧進了司星珩的眼眶,越堆越多,她不願讓霍祁反過來寬慰自己,昂著頭倔的撇著嘴角。

    「我發誓,我以後......」

    「無須你發誓。」大滴的汗珠順著霍祁額頭滾落,他卻雲淡風輕的笑著。

    「我會護著你。」

    司星珩喉嚨滲出急促的嗚咽,眼皮和睫毛在淚水的重壓下簌簌的抖,最終無聲的傾瀉下來。

    「我不會亂跑了,以後再也不會了。」

    司星珩抽噎著朝他傷口上輕吹了兩口氣,雖然她並不知道這樣做的原理,「很疼吧。」

    見著霍祁搖頭,軍醫垂著頭儘快包紮好了傷口。

    他從來沒有見主公身上的傷好全過,每次都是舊傷未愈,新傷又起,他屢次想給主公包紮,屢次被拒絕。

    等他想豁出命去治療時,主公早已帶著致命的傷口,又奔向另一處。

    這次怎麼...

    奇了怪了。

    霍祁眼波閃了閃,軍醫在他意味深長的眼神中連忙給繃帶收了口,又給了司星珩一些驅寒的藥物,從始至終識相的閉緊嘴巴。

    「我出去一下。」霍祁套上件不禦寒的月色素袍,囑咐司星珩在馬車裡等他。

    司星珩摘下身上的披風,墊起腳尖要給他披上,她知道霍祁這會得出去處理戰俘。

    「剛剛跟著我逃出來一個小女孩,可以放過她嗎?」

    ——

    「主公,這裡的契戎人,大多都不認識元帥。」這個與霍祁最為親近的暗衛喚作懷夏,也是私兵頭領。

    近些年他奉命追查當年讓霍元帥隕落的千古一戰,主公始終不信爺爺會貪功冒進以致被伏擊。

    可當年活下來的人並不多,抓到的後代也對此戰知之甚少。

    霍祁沉默不言,屈身進了一個臨時搭起來的帳篷。

    兩個正在受刑的人被綁在十字架上,血流順著腿根一直蜿蜒到腳下,個子矮的一個已經失去了意識。

    懷夏繞開血跡停在那個人面前,提起腳下的一桶鹽水潑過去,暈過去的人渾身一激靈,全身一下子緊繃,但是沙啞的嗓子喊不出來任何一個字,只得瞪大眼珠,看著血從傷口裡再漫出來。

    兩個人也不知是意識渙散,還是真的硬骨頭,始終沒有開口說一個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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