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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1:54:16 作者: 草履
樓冬藏:「嗯。」
賀關把打開的吸塵器遞給他,站到一邊,問:「小米是不是被麻雀吃光了?」
樓冬藏:「早上吃過早飯之後還剩下一半,現在一點都沒有了。」
賀關點點頭:「這邊麻雀還挺多。」
賀關看他從衣帽間門口開始打掃,想了想,拉著他袖子把他牽到二樓樓梯口進來的位置。
賀關:「從這開始,現在咱們對著連廊。你往右轉,往前,嗯對,從這開始打掃,走到頭,然後沿著牆根再往左轉,往前打掃,這麼循環。把外面這部分弄完,碰到桌子就算完成。」
樓冬藏:「嗯。」
賀關:「別用左手,累了叫我,我去把盤子裡的小米換了。」
樓冬藏:「嗯。」
竟然真的給他了。
樓冬藏本只是試一試。
拿吸塵器重複作業的時間裡,樓冬藏一直在思考自己的心情。
他能感覺到自己非常高興。
自從賀關回到家,待在自己身邊,他又是個從頭到尾話沒有停過的人,樓冬藏就一直很高興。
現在這樣也是。
和一個把自己當成正常人的人相處讓樓冬藏覺得放鬆。
樓冬藏不是沒有被人照顧過。
他以前的奶媽,那個從小就跟著他的保姆很會照顧他。
她年紀偏大,一旦情緒低落起來,一時半會兒難以抑制。自從失明以後,樓冬藏聽到最多的就是她的唉聲嘆氣。
還有不讓他幫忙的拒絕。
不用了,冬藏啊,你坐著吧。
沒事,我自己能行。
快回去快回去,回房間裡。
樓冬藏知道她腰肌勞損,可即使這樣,她也不願意讓樓冬藏幫忙。
樓冬藏內心想幫。
為什麼因為一個眼盲就把他排除在外?
為什麼一個眼盲就好像把他劃出了人類世界?好像肩不能抗手不能提?
為什麼他只能安靜地待著,像一尊不會動的雕塑那樣才是正確?
這總會讓他更怨恨自己。
如果自己沒有失明就好了,沒有失明,就不會像現在一樣無依無靠,不會像現在一樣軟弱無力。
但賀關讓他覺得……
失明好像也沒什麼。
賀關讓他更多地感受到這個世界。
樓冬藏今天除了吃飯,其餘時間都待在自己的屋子裡等麻雀回來。
在早上他醒來時,麻雀們準時報時。
在晚上六點多時,這群麻雀又準時飛回來,把僅剩的一些小米解決。樓冬藏再去摸的時候,摸到一隻空盤子。
賀關叫自己時,他剛剛送走最後一隻麻雀。
賀關還會要求他。
即使失明也要參與家務勞動,不能做飯就擇菜,不能收拾物品就拿吸塵器到處走。
即使失明也得按時照顧自己,定時換藥,要學會配合,需要控制自己的脾氣。
他按照賀關說的,走到牆根時拐彎,從這一頭掃到那一頭。
期間賀關上下樓,哼著他沒聽過的歌。
賀關不知道樓冬藏的父親是位狂熱的唱片愛好者,上到古典音樂,下到流行EDM,樓冬藏都在小時候陪著他時被迫和他一起聽過。
因此大部分的歌……樓冬藏都耳熟能詳。
只是賀關哼出來的曲調……和他聽過的歌都不一樣。
賀關似乎給他房間的鬧鐘「充好了電」,現在走出臥室,關上門。
停在原地。
樓冬藏仿佛沒聽見,繼續自己手裡的作業。
他能感受到賀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這時他竟感覺眼盲是個好事了。
這讓他對目光尤其敏感,知道賀關正在看他。
樓冬藏走到二樓客廳角落,也就是今天飯桌的位置,吸塵器受到阻礙。
他伸手一摸,摸到下午椅子上相同的雕花。
賀關恰到好處地出聲:「給我吧,辛苦了。」
樓冬藏:「好。」
賀關接過來,把吸塵器的塵盒和吸嘴都拆下來,上面的灰塵綹撿到垃圾桶里。
等洗完手,他把樓冬藏拉進衛生間,把乾淨大半的塵盒和吸嘴遞給樓冬藏:「把這兩個洗了,我去打掃主客臥衣帽間和雜物間。」
樓冬藏:「好。」
兩個人接著忙起來。
等到二樓被清理的差不多,賀關還拿另一個便攜吸塵器打掃了被褥和床墊,又把樓冬藏洗過的塵盒和吸嘴放好,瀝水。
徹底完成這些,他整個人已經腰酸背痛,癱在客廳地上那張厚床單上喘氣。
這些天樓冬藏聽聲辨位的能力見長,再加上賀關在身邊就不會頭疼的緣故,輕鬆許多。
他蹲下身按住床單坐下來,賀關還以為他要過來親自己,慌得在地上滾了一圈。
樓冬藏:「怎麼了?」
賀關訕笑:「沒事沒事……腰疼,滾一滾舒服點……」
這幾天他還處在自己穿進一個bl虐戀小說的印象里,下意識覺得全員喜歡男人,敏感過度。
看來要好好改改了。
似乎被他蹩腳的理由逗笑,樓冬藏看向他,眼睛閉著,很輕地揚起嘴角。
這下賀關和他隔著一步半距離,笑說:「挺好,來兩天第一次見你有別的表情。」
樓冬藏:「什麼表情?」
賀關雙手枕在後腦勺,看天花板:「會笑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