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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4 01:54:16 作者: 草履
而賀關一動不動。
他不敢。
樓冬藏這樣,真的像條冰涼的毒蛇。
緩慢地纏繞到你身上,冰涼無比的身軀勒住你的脖頸,在你光滑的皮膚上留下一個又一個指印,嘶嘶吐信。
如果你的回答不符合他的心意……
下一秒就會被毒牙鎖喉。
樓冬藏遲緩地問:「你真的和我結婚了?」
賀關半點遲疑都沒有。
現在第一要務就是把樓冬藏安撫下來。
「嗯,真的,你家裡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和你父親簽的協議,過幾天不是要回家給岳父聚餐嗎,我和你一起回去。」
樓冬藏的父親今年七十大壽,就在這幾天,很快。
樓冬藏啞聲問:「……你會一直陪著我嗎?」
他聲音更低。
明明賀關走的時候他的聲音還好好的,現在卻幾近劈裂。
——嘶啞得像是喉管從內部生出一柄劍,想劈開這具無用的身體。
賀關:「我會,我會一直陪著你,你放心,我不會跑……」
賀關知道自己說這話樓冬藏不會信。
但他依然要說。
……他現在只能用這個脆弱蒼白的婚姻關係換取樓冬藏的信任。
被他抱著的樓冬藏一點溫度都沒有,像一具冰涼的屍體,除了呼吸偶爾起伏,其他地方……
賀關已經要感受不到這是一個人了。
樓冬藏再度陷入沉默。
一旦兩人沉默,浴室就顯得尤其安靜,只剩水流細微的汩汩聲。樓冬藏衣服上的水掉進地面的水灘里,滴滴答答。
他放在賀關皮膚上的手就像蛇鱗,冰涼,肆意遊走。
賀關在他抬起手指要掀自己領口時、攔住了他的動作。
他偏過頭,拿臉頰貼了一下他的手指。
賀關呼吸很輕,氣息溫熱又暖,帶著青年人獨有的活潑,和一身死氣的樓冬藏完全不同。
像一隻雀,在蛇身上輕盈地跳躍一下,落在蛇腦袋上。
賀關低聲說:「手像冰渣子似的……」
樓冬藏沒有回答。
青年握住他的手指,拿掌心貼著他的外側指骨,用臉頰溫度暖他的內側手心,把他的手嚴嚴實實裹住,說:「現在是中午十一點半。我剛到家,準備做飯,做個白灼油麥菜,黃燜雞,還有炸藕盒。今天天氣很好。」
他沒有堅持讓樓冬藏從水裡起來,於是就這樣和他聊天。
這聲音讓樓冬藏平和下來。
賀關被抱著不能動,只好隨意亂瞟,回想自己剛剛衝進屋子匆匆一眼瞄到的細節,說:「馬上中午了。你早上窗口的麻雀有幾隻進房間裡在地毯上拉屎,這個你能收拾嗎。」
樓冬藏很久之後才說:「……不能。」
賀關很輕地笑。
樓冬藏周身的陰霾肉眼可見地慢慢褪去。
賀關在他面前慢慢地等,等他恢復到平時的狀態。
他身上套著車裡臨時換的那件毛衣,是馬海毛,柔軟順滑,十分好摸。
樓冬藏太陽穴上撕裂般的疼終於不再噬咬他,一直繃緊的脖頸放鬆下來,垂下頭靠在賀關肩上,動作極小地蹭他一下。
他喜歡這個觸感。
「……陪我一會兒。」
賀關被他扣在懷裡,仿佛要融為一體一般按住腰。
他在越來越緊的力道里終於出聲。
他說:「還有……我今天帶了兩個人過來談事,你和他們一起吃還是我給你送上來。」
樓冬藏:「後。」
後者。
賀關:「能鬆開我嗎。」
樓冬藏立刻皺起眉,眉宇間的煩躁散都散不掉。
不要。
他依然渾身濕透,現在狼狽又壓抑,馬上要回到之前。
賀關好聲好氣:「水裡太冷了……樓冬藏。」
樓冬藏連呼出的氣都是冷的,身上濕透的衣服現在已經浸透賀關的毛衣,讓賀關胸前一陣冰涼。
樓冬藏直到這時,周身仿佛實質的死氣才略微收斂:「……晚上和我睡。」
賀關沒有立刻答應:「……你先鬆開我,手把我勒得喘不過氣了。」
什麼啊,他是個直男,這和一個男的整天睡一張床算什麼情況。
演演戲也就算了,真和他睡……
賀關這個粗神經,現在才後知後覺他們距離多近。他前面的問題都順暢地回答了,卻在這個問題上卡殼。
眼見著樓冬藏重新低落下去,賀關連忙說:「和你睡,和你睡!那你先和我從地上站起來!別在這了,凍死我。」
也就一起睡一張床,應該還好?
賀關從小到大出名的睡相好。
濕淋淋的蛇扒緊他,配合地箍住他的腰,說了一個字。
「好。」
第9章 聘用 賀關作為董事,明天就可以上任。
等兩個人從浴室起來換過衣服,已經十二點。
樓冬藏失血過多,臉色蒼白如紙,沒有剛才的陰鷙,只是雙眼緊閉,還在緩神。
賀關把他扶到床上,問:「早飯吃了嗎,我看見送到你屋子的盤子碎了。」
樓冬藏靠著床,氣息很弱:「嗯,吃完用來砸我大哥了。」
賀關掖了掖被子:「別睡,飯很快好了,吃完再睡。」
樓冬藏眉頭緊皺:「我還沒那麼容易死,只是手腕外傷,睡一會兒也無所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