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5 我們相愛過！

    乙蕭的唇角，一點點揚起，扯出一個不自然，略有些僵硬的弧度。

    「回來得太急，所以……沒有準備生日禮物……」也許，她並不需要自己的……

    他知道自己的生日！

    他到底是誰？亦舒眉心泛痛。

    「外面……下雨了，進去吧……」他轉身，準備離開。

    雨簾下，他的背影仿佛被一層薄紗覆蓋住一般，淡淡的憂傷在繚繞……

    「哥，那件事怎麼樣了？」倉木在身後喊。

    「改天再說。」淡淡的回他，連頭都不曾回。

    ……

    學校門口一抹纖細的身影出現，張武放下車窗。

    「先生，亦舒小姐出來了。」

    乙蕭輕輕摩挲著手裡的文件袋，神思複雜。

    ……

    亦舒從黑色車旁經過，車窗忽然降下。一張稜角分明的俊臉出現在她眼裡。

    「乙蕭？」微訝的看著他，他們之間明明不是很熟悉，但是，她卻並不習慣叫他乙先生。

    他扯出一抹淡淡的笑，「忙嗎？有些事想和你聊聊。」

    亦舒幾乎是下意識的回答，「不忙，已經下課了。」今天課程比較少，木木還在開會，所以沒有來接她。

    乙蕭唇角的笑容弧度更大了些，他推開車門下來，微側身讓了讓，「上車吧。」

    亦舒抱著書本鑽進車裡。

    「有比較想去的地方嗎？」靜淡的問，很自然的從她手上抽了一本書籍，安靜的看著。

    亦舒歪著小腦袋思索了下，最終搖頭。

    已經離開這麼多年，這個城市很多地方已經有了變化，她，並不熟悉。

    「張武，隨便挑個安靜的咖啡座吧。」從書籍上抬起頭來，淡淡的吩咐。

    「你喜歡法律？」亦舒狐疑的看著他。他，似乎看得很認真。

    乙蕭淡笑，「我只是在看你的筆跡。看來這四年來你真的變了很多，至少，懂得要認真學習了。」他的話，似感慨，又似喟嘆。視線依舊投注在書籍上。

    以前……他都是這樣，替她仔細的檢查每一份作業，每一個數學習題……

    亦舒愣了下，鎖著細眉，沉沉的凝著他安靜的側臉。

    「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

    「你覺得呢？」乙蕭不答反問，闔上書本終於抬起頭來，眸光深邃，透著讓人難以捉摸的流光。

    「好像很親密。不是家人，也一定是最好的朋友之類。可是……」她歪著腦袋，滿心都是迷惑，「可是，為什麼我對你卻一點印象都沒有？這沒有道理啊！」

    車已經停下。

    乙蕭淺笑，寵溺的拍著她的頭頂，「先下車，我們進去再談。」

    「嗯。」亦舒點點頭，乖乖的跟在他身後下車。

    ……

    咖啡廳里的氛圍靜謐得讓人心境寧和，淡淡的茉莉花香縈繞著每個角落，令聞者心曠神怡。

    點單後，服務員很快的送上一壺咖啡，周到的替他們衝上。

    乙蕭把兩個小杯捧到跟前，替她放奶精。

    「還是習慣喝咖啡放很多糖？」隨口問著。

    四年的時間，真的可以磨去太多的習慣。

    已經適應了他隨時冒出一個她的習慣來，她點頭，「嗯。」

    歪著頭，定定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放奶精，再撕開小糖包，每一個動作都很優雅，很迷人……

    很奇怪……這樣優秀的男人，成熟，穩重，內斂，和她真的有什麼不一樣的關係嗎？

    動作完畢，他抬起頭來，乍然撞見她看得出神的目光，微怔，繼而淺笑著把咖啡端到她前面，「有點燙，小心點。」

    「你要和我聊什麼？」她一勺一勺攪拌著咖啡。視線又不自覺凝在了他身上，仿佛那裡有個不斷吸引著她的磁場。

    「在美國，過得好嗎？」

    「嗯，還算好。」撇開前兩年，戒毒的折磨以外。

    「亦舒……」他凝著她，眼神很深邃，帶著深深的陰鬱，「你們……有結婚的打算了？」

    「有……」她很誠實的回答，看到他更暗沉的目光後，心不自覺緊縮了下。

    他揚起一抹牽強的笑，「你很愛他？」

    「……嗯……」回答得似乎很堅定，可是，看向他的那一剎那，心卻好像在搖擺。

    自己是怎麼了？明明很愛木木的！為什麼會有這種不確定的感覺？

    他依然在笑，笑得黯淡，「那好……你一定要幸福……」

    從前的記憶，對於現在的她來說，也許真的已經不重要，或者說，連存在的意義都沒有。

    如同……

    乙蕭這個名字……

    在她的人生里，也沒有意義。不過是，徹底忘記了的……一個，過路人，而已……

    「我們走吧。」他準備起身，買單。該聊的，還沒有開始，便已經結束。

    衣角，卻被一雙小手固執的拉住，她揚起小臉，執拗的看定他，「我們以前是什麼關係？」

    為什麼，每次看到他，夢裡那模糊的身影就總會與他的背影相重疊？

    他沉默著，沒有說話，呼吸沉重。

    朋友？情侶？或者，親人？

    都是。只是，現在，卻已經什麼都不再是……

    「你喜歡我，是嗎？」不確定，卻又似篤定的語氣。

    他眸光幽深了幾分，依舊沉默。

    「我為什麼會忘記你？為什麼每次看到你，都有種心被挖空的感覺？為什麼你一走，我心裡就會覺得好悶好悶？我們以前到底是什麼關係？」一連串的問話，脫口而出，震住了他，也怔住了說這番話的亦舒……

    這種感覺……

    明明是對情人才有的感覺吧？

    為什麼，對眼前這個僅僅才見過三次面的男人……

    「我以前是你的監護人。」沉吟了很久，從剛剛的震撼中抽回神來，道出最沒有殺傷力的事實。

    「監護人？就這麼簡單？」她歪著頭，將信將疑。

    他不習慣對她撒謊，「後來，我愛上了你。」淡淡的，不像表白，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她陌生的心，停擺了下，「我……也愛你，是嗎？」莫名其妙，心頓時懸到了嗓子眼，她直勾勾的看住他，好像困擾她很久的疑團終於要解開。

    他沉沉的點頭，神情苦澀，「你是這麼說過。」

    ……

    「乙蕭，我愛你！而且，以後還要愛一輩子！」這句話，還是這般的清晰明了，響在耳畔。

    可是……

    承諾要愛他一輩子的女孩，已經愛上了別人。

    孩子的戲言而已，又如何能當得了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