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4 煎熬的一夜（第1更）

    「你知道你現在瘦了多少嗎？我帶你去醫院查查你是不是有厭食症。」他的臉色，並不太好。

    「我不去。」她拒絕。

    習慣性的皺眉，他眯著眼看她，眼神尖銳，似在靜等著她改變主意。

    「我不想生日在醫院裡度過。」沒有妥協，反而，神情更加堅定。

    他思索了下，最終退一步，「明天必須去。」

    「我會讓倉木帶我去。」隨口答應。

    「不需要麻煩別人。」他突然變得有些介意。

    「倉木不是別人！」幾乎是沒有考慮的反駁。

    他臉色暗了下，微眯的眼，複雜莫辨。

    以前，他是小妮子的全世界，現在，她的世界漸漸的開始融入其他的人。應該覺得欣慰的，可是……卻覺得有什麼東西，漸漸的從指尖流失了，握也握不住……

    很，無力……

    「好，讓他帶你去……」斂下了所有的情緒，他輕輕的，顯得有些淡漠的妥協。

    ……分割線……

    又是一個涼如水的深夜。

    她如同以往一樣，睡在倉家為她安排的房間裡。

    千萬隻螞蟻啃噬的感覺，又開始侵襲她的身體。

    她止不住的顫慄，漸漸的，顫抖的頻率越來越快……

    嘴唇被用力咬出一道道白，渾身冒冷汗，痛苦的冷抽聲，漸漸的無法壓抑住，充斥了整個房間。

    門，猛然間被推開，格外的用力。

    「亦舒！！」倉木吃驚的衝過來，看到她蜷縮著，渾身如洗的脆弱模樣，他驚慌的拍她的肩頭，「丫頭，鬆開唇！鬆開！！」

    再咬下去，絕對是鮮血淋漓……

    「倉……木……」她哆嗦著艱難的撐開眼皮，目光渙散。

    又是這種感覺……和前幾天晚上，一模一樣……好難受，好難受……

    「你怎麼了？告訴我，這是怎麼回事！！」倉木無法自控的低吼，聲音都在顫抖。他下意識的堵塞自己的想法，他不敢去想……

    她蜷縮著，艱難的搖著腦袋。

    她……她也想知道是怎麼回事……

    「她毒癮犯了！」直接明了的五個字，插進他們的話里。倉雪站在門邊上，有些複雜的神色，看著床上那已經被汗染濕的纖細背脊。

    這種毒，出乎她意料的恐怖。第一次與第二次發作的間隔時間，竟然這麼短暫！才不到兩天而已。

    毒癮？

    「不可能！」像被玷污了小丫頭那份純淨一般，倉木情緒激動的嚷起來，「她瘋了才會去沾毒！」

    「我在國外的醫學證，不是假拿的。」倉雪依然很平靜的闡述。

    倉木一震，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打擊一般，腿軟的跌坐在地上。

    床上顫抖的某個身影，似乎也聽到了他們的對話，脆弱的背脊……繃得緊直……

    倉木率先回過神來，像瘋了一般朝亦舒衝過去，用力的把她提起來，「死丫頭，你他媽腦袋被驢給踢了是不是？！！！」他氣瘋了，以往美麗的眸子，此刻漲得血紅，有些駭人。

    手掌失去理智的揚了起來，眼見著一巴掌就要抽上亦舒那蒼白的小臉，亦舒卻一動不動，染著霧氣的睫毛脆弱的眨著，眼神絕望如死灰……

    毒品？什麼時候……她沾上那種恐怖的東西？

    「shit！」巴掌始終沒有揚下。即使失去理智，他也不舍的傷害她。抓狂的咒罵聲後，只聽「砰」一聲脆響，倉木發泄似的一拳狠狠砸在牆壁上，手背頓時鮮血淋漓。

    「什麼東西不好玩，你給我玩毒品！」他恨其不爭的怒瞪著她，眼眶濕潤。

    「倉木，你冷靜點！」倉雪走上前，拽開他抓著亦舒的手。亦舒已經被體內的毒癮煎熬得臉色蒼白……

    見到倉雪，她小手本能的扯住她的衣角，乾澀的唇瓣只能發出單音節，「救……救……我……」她難受得快要死去……

    「她這個樣子讓我怎麼冷靜！！」倉木低吼著，伸手去抱亦舒，唇邊一直顫抖的呢喃著，「我帶你去戒毒，我們現在就去。」

    「你瘋了！」倉雪適時把他拽住，「你現在去什麼戒毒所？哪個戒毒所現在還開著？」

    「就算是砸我也要把門砸開！」

    「幼稚！」倉雪嗤了一聲，「放下她，今晚就在家。」

    頓下動作，倉木別過頭看著倉雪，這種時刻，他真的慌得不知所措。小丫頭痛苦的樣子，讓他的心也仿若被撕裂了一般，劇痛無比。

    倉雪轉身進了浴室拿過毛巾把亦舒的嘴給堵上，以免她再咬傷自己。

    「我該做什麼？」他依然心急氣躁。

    「去找根繩子過來。」倉雪是命令的語氣，倉木沒空和她計較，轉身就奔了出去。現在，他整個心思全在亦舒身上。

    繩子很快的拿來，倉雪二話不說，抓起亦舒兩個手腕就要動手。

    「倉雪，你……」

    倉木的話才開端，就被她厲聲打斷，「你要是要心疼她，大可不讓她戒毒，直接買毒品供著她不就行了？！」

    一句話，堵得他啞口無言。

    「今晚會比較難熬，綁住她免得她傷了自己。」倉雪邊說著，已經開始動手。她略有些生疏的把她兩隻手腕嚴嚴實實的捆起來。細嫩的肌膚，在一圈圈麻繩下，被勒出條條血痕，備受摧殘……

    倉木痛苦的抱著頭，蹲在床邊。不忍細看……

    「今晚，你就守著她吧。」處理完畢，倉雪進浴室洗個手，準備出去。

    浴室門口，卻突然被倉木堵住。

    相較於剛才，他似乎已經冷靜了很多，沒有太失控的表象。

    「你怎麼知道她染了毒癮？」銳利的眼眸，直逼著倉雪。冷靜下來，他才覺得整個過程有些可疑。

    「你覺得呢？」直直的承接著他的目光，她不曾有半點心虛。

    倉木眯了眯眼，「和你有關？」問得很含蓄。

    「懷疑我？」倉雪嗤笑，「我若是真要毀了她，今晚也不需要出來幫忙。」確實，她是想過要用毒品毀掉她，甚至，一度是那麼做的。

    可是……在發現這毒品恐怖的藥性那一剎那，她竟然……莫名其妙的動搖了……

    倉木眯著眼，似在打探她話里的真實性。「前兩天，她就犯過毒癮了。」倉雪只能解釋。

    前兩天？

    倉木一陣心驚，「這是什麼毒？為什麼發作時間間隔這麼短！！」

    「我上網查過，這種毒品是用提煉者來命名的，叫vancle，一般是用來給僱傭兵和戰俘的。」掃了眼倉木緊握到泛白的拳頭，才繼續，「以國內的技術能戒掉這種毒的機率很小，除非簡亦舒有耐人的毅力。」

    「什麼地方成功機率比較高一點？」倉木隱忍，壓抑著才問出這句話。

    他知道，倉雪在醫學方面的人脈是不容小覷的。

    「美國伊莎貝爾戒毒研究院，我有個朋友在，你們可以去試試，不過誰也沒法保證結果會怎麼樣。」

    倉木沉吟了很久……「我和小丫頭商量商量。」

    倉雪沒再說話，退出了房間。

    今天……她失常了……竟然會幫簡亦舒戒毒……這已經偏離了她的目的……

    她，不要！

    ……

    一整夜，倉木都死死守在亦舒身旁。手掌來回的一遍遍輕撫著她僵直、發顫的背脊。

    對亦舒，他疼惜，憐愛，這種感覺是一種發自內心，更甚至是一種來自於血骨的，從來沒有過的感覺……

    很特別、很特別……

    她苦苦煎熬著，像普通吸毒者一般抓狂的在床上胡亂翻滾，眼眸血紅，即使塞著毛巾唇瓣還是被咬出血來，觸目驚心。這一切，都顯示著，她在承受著一種非人的折磨。

    幫不上任何忙的無力感，緊緊逼著他，讓他喘不過氣，最終只能始終密密的圈著她，一遍遍在她耳邊鼓勵，「丫頭，加油，你行的……」

    他相信，她行，她行！！

    …………

    天，漸漸亮了起來。她的手腕，已經被折騰得已經滿是血痕，慘不忍睹。

    痛到極致，慘白的小臉幾乎都扭曲，然後……煎熬才漸漸的淡去……消失……

    她昏厥了過去。

    房間裡，一切，都安靜了……

    倉雪適時進來，替她解開繩子，倉木閉著眼，深呼吸了下，仿佛做足了準備才掙開眼來。

    「這才只是個開始，你讓她做好承受的準備。」

    倉木擰了熱毛巾，難受的替她拂去額角的冷汗。這樣的折磨，到底何時才是個頭？！

    …………

    亦舒醒過來的時候，木然的瞪著天花板，無神的眼底暗如死灰。

    毒癮？她到底是什麼時候染上的毒癮？思緒混亂，始終無法想個透徹。

    倉木半跪在床邊，握著她的手，小心翼翼的和她商量，「丫頭，我們去戒掉這該死的東西，好不好？」

    他刻意迴避『毒』字，怕刺痛了她。

    她轉過頭，木然的看著他。「倉木，不要和叔叔說，好不好？」她的污點……她的狼狽，不想讓那個男人看到……

    倉木愣了下，她木然的眼神漸漸的夾雜了些許乞求，心一緊，他點頭，「好，只要你答應去戒掉，我什麼也不會說。」

    她扯了扯唇，「我們什麼時候去戒毒所？」眼底的絕望，讓他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