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菜菜說的那個人叫欒查理，是學校外文教研室的教授。( aoye。com純文字)這個人的名字雖然洋氣但是外貌卻沒有一點洋氣的影子：一米六多一點的身高，消瘦，身上一年四季都是那一套黑色的皺巴巴的西裝，頭上還經常戴著一頂鴨舌帽。反正就是那種洋不洋、土不土的形象。不過這個人的脾氣卻特別的不好。我記得自己在上大學時候他是我們班的外文小課老師，反正對我們男同學從來沒有過什麼好臉色，不過卻對女學生非常和藹。

    問題是女學生也不喜歡他，因為他的形象，還有那些關於他的傳說——

    據說他一直單身，以前一直住集體宿舍，一直到五十歲後學校才考慮到他的特殊情況給他分了一套一室一廳的房子。還聽說他經常請女學生去他住處吃飯，不過從來沒有哪個女學生單獨去，都是三五成群地去他那裡。吃完飯後卻依然不說他的好話，只不過是為了解一時之饞而已。

    有一次我問過我們班上的女生，我問她們是不是也被欒查理請到他家裡去吃過飯。我那些**學都大笑著點頭，她們還說：「這老頭做的飯菜味道還不錯。」  醫道官途：婦產科26

    當時我們班上還有一個男生在場，他就說道：「你們看他衣服的領口那麼髒，而且上課的時候經常流清鼻涕，說不一定他給你們做菜的時候鼻涕都流到了鍋里了呢。」

    **學們頓時花容失色，從此再也不敢去那地方了。我們的那位男同學的話雖然刻毒，但是卻充分反映了他對這位老師的厭惡。

    因為女學生們都不去他那裡吃飯了，於是欒查理就經常在周末的時候買上四、五張電影票在學校的電影院門口處等候，見到女學生就派送他手上的電影票。我們當時就想，他這樣做可能僅僅是為了能夠和**學坐在一起罷了，畢竟他太孤獨寂寞了，而且還一直未婚。青春活潑的女學生對他肯定有著巨大的吸引力。

    後來，我們發現了這個情況，而且還發現我們班上的**學經常去占欒查理的這種便宜，總是三五成群地去找他要票看免費電影。那時候我們都不大懂事，有一天我們在看到那幾個**學拿到票之後就去找到了她們，花言巧語之後從她們手上騙過了票來，於是電影開場後就出現了令人捧腹的一幕：欒查理的周圍坐的都是我們班上的男同學，他頓時錯愕不已，於是憤怒地離開了電影院。

    從此他再也沒有像以前那樣在周末的時候去買票看電影了。本來我們還以為他會在我們期末考試的時候報復我們、讓我們男生出現大量的補考的，但是卻並沒有發生那樣的情況。於是我們才開始內疚。

    可是內疚已經沒有用處了，我們發現，在很短的一段時間裡面他似乎老了許多。

    後來，我們還聽說了關於他年輕時候的一些傳言。

    據說他年輕的時候還是很不錯的，雖然個子不高，但是他一口純正的英語讓不少的女孩子折服不已。但是奇怪的是卻沒有哪個女孩子能夠和他在一起相處太久，後來才知道原來他非常的吝嗇，據說他和女孩子一起出去玩的時候都要對方aa制。要知道，那時候我們國家還沒有傳入那樣新潮的觀念，就是現在的年輕人戀愛的時候那樣做也是不行的。

    於是就這樣，他的婚姻大事就被拖延了下來。再後來，當他忽然發現自己已經年過四十的時候就開始著急起來，學校的有些老師也同情他那樣的情況，於是就有好事的人開始給他介紹女朋友。

    但是他還是沒有成功，依然處於單身的狀態。後來從一位被介紹給他的女人那裡傳出了事情的根源：欒查理和那個女人見面後就一起出去逛街，那個女人開始對他的印象還是不錯的，覺得他雖然個子矮小了些但畢竟是大學的教授，收入也還比較高。<最快更新請到  >可是，就在那天，當時間已經過了中午的時候欒查理卻根本沒有想請那個女人吃飯的意思。那個女人實在是餓了，於是就提醒他道：「我們是不是找個地方吃點東西？」

    欒查理在和那個女人見面前就已經被媒人提醒過了，媒人告誡他千萬不要再和女人搞什麼aa制。所以他也就吸取了教訓，於是就帶著那個女人去到了一家麵館。可是到了麵館後他卻只叫了一碗麵條。

    女人詫異地問他：「你怎麼不要？」

    他回答說：「我不餓。而且今天我不大舒服，胃有些痛。」

    女人也就不以為意了，於是就一個人開始吃起那碗麵條來。可是，當她吃到半途的時候卻忽然發現自己對面的他正眼睜睜地在看著自己，而且，他竟然在流口水！

    女人頓時感到噁心起來，站起身就朝外面跑了。

    然而更絕的是，欒查理竟然沒去追那個女人，據說他當時就去把那個女人吃剩下的那半碗麵條端到了自己面前，嘴裡說道：「怎麼不吃完呢？多可惜！」於是就慢慢地吃了起來，最後連麵湯都全部喝到了肚子裡面去了。

    這個故事在學校的老師裡面廣為流傳，後來我們也知道了，然後全校的學生都傳遍了。於是他就更加地孤獨，更加沒有人去和他說話。每次他給我們上課後就直接離開，我們也從來不去問他任何的問題，而且當時學校要求我們學生給任課老師打分，他得到的分數從來沒有及格過。

    其實我是不相信那個吃麵條的故事的，我覺得誇大的成分很大。試想，當時那個女人都已經離開了，他後面吃麵條、喝麵湯的情景是誰誰說出來的？要知道，那家麵館裡面的人可沒有誰知道他是什麼教授！

    國人有一種劣根性，那就是對弱者譏諷、蔑視，由此可見一斑。  醫道官途：婦產科26

    當然，關於這位欒查理的傳言還有很多。可是我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人，他竟然與我眼前青春靚麗的菜菜有著關係，而且菜菜還親口告訴我說他是她的男朋友！

    我覺得這簡直是太不可思議了。

    然而，當菜菜告訴我說她是認為欒查理太可憐的緣故才去和他戀愛的，我頓時就仿佛明白了其中的原因了。

    菜菜這個女孩子太心軟，她是一個非常有愛心的女孩。或許正是欒查理的孤苦無依讓她有了同情之心。

    「菜菜，你應該知道，同情不是愛情。你想過沒有？你的這種同情是會葬送你的青春的，換句話說，你是在肆意地揮灑著你的所謂的愛。其實你直到現在為止都根本沒有明白什麼是愛情。你說是嗎？」於是，我開始心平氣和地勸說她。

    她卻在搖頭，「馮叔叔，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因為我和他在一起的時候覺得很幸福。你不知道，他雖然那麼大歲數了，但是在我眼裡卻像小孩子一樣。他用英語給我講笑話，講他以前的很多事情，我才發現其實很多人是誤會了他，根本就不了解他。和他在一起，我真的感覺到很幸福，覺得自己把自己的愛送給他是值得的，因為我的愛可以感染他，讓他變得年輕，變得像小孩子一樣的活潑可愛。我想，我生命的意義可能就在於此吧？」

    我發現了她的改變，至少是從對我的稱呼上發生了改變，這說明她已經把我當成了長輩而不是同齡人，因為我不能理解她所做的這一切。我說：「菜菜。。。。。。」

    她卻即刻打斷了我的話，「馮叔叔，你不要勸我了，這件事情我可是經過深思熟慮了的。我多次問我自己為什麼會喜歡上他那樣一個人，後來我明白了，也許是我和他前世就是夫妻，上輩子我虧欠了他所以這輩子來償還於他的。馮叔叔，陳圓阿姨一直昏迷不醒，人都變成了那副模樣但是你不是也一直對她不離不棄嗎？其實我們是一類人。」

    不是這樣的，菜菜，不是的，因為你不了解我。我在心裡對她說道，但是我內心的這些話卻說不出口來，只能不住嘆息，「菜菜啊，你想過你父母的感受沒有？你這樣做讓他們怎麼去面對世人？你這樣做怎麼對得起他們對你的養育之恩呢？」

    「馮叔叔，我是幸福的，為了幸福，我不用去理會我父母的感受吧？我總不能因為他們世俗的觀念就放棄自己的幸福吧？」她卻這樣回答我道。

    「你還年輕，怎麼就知道這就是你要追求的幸福呢？你想過沒有？你現在才二十多歲，可是他已經接近六十了，按照目前我們中國人的平均壽命計算，他也就還有十多年的生命，但是你卻還有五十多年的生命啊？你想過沒有？我們且不說什麼感情的問題，就是這一點就會讓你的下半生痛苦不已的啊。」我說，我實在找不出什麼理由去說服她了，所以我的話語裡面根本就沒有了具有說服力的東西，而且邏輯也變得混亂起來。在她面前，我已經變得沒有了絲毫的智慧。

    她的神情卻變得堅毅起來，「馮叔叔，你別說了，我已經決定了。這件事情我會儘快去和我的父母談的。為了他，我寧願去哀求我的父母同意我們的感情。」

    我萬分的無奈，萬分的憂心忡忡。我心裡想道：難道她已經被欒查理拿下了？像她這樣年輕的女孩子，對那樣一個老男人竟然是如此的痴情，出此之外還有別的原因麼？

    所以，雖然我覺得非常的難以啟齒但是卻不得不問她，「菜菜，你告訴我，你和他究竟到了哪一步了？」

    「什麼哪一步？」她卻詫異的問我道。

    我頓時語塞，「這個。。。。。。我是問你，你和那個男人是不是因為有了那樣的關係後才覺得自己已經屬於了他？是不是這樣？」

    她的臉頓時變得通紅起來，即刻低下了頭，一會兒之後才低聲地對我說道：「馮叔叔，你根本不了解我。」

    我說：「我確實不了解你，同時也更不能理解你。說實話，我的思想和理念應該是比較與你們接近的了，連我都不能理解你的話，你怎麼能夠得到你父母的理解和支持呢？菜菜啊，這件事情你一定得再仔細想想，好嗎？」

    她在微微地搖頭，「馮叔叔，我早已經想好了，而且也已經決定了。我還可以告訴你，我和他沒有你想像的那種關係，因為，因為他根本就不行。。。。。。」

    她在說這句話的時候根本就沒有來看我，她勾著頭在對我說，臉上紅得更厲害了。可是，她剛才的話卻讓我更加震驚，「你，你說什麼？」

    「馮叔叔，你別問了。」她說，即刻抬起頭來看著我，「其實，最開始的時候我確實是像你說的那樣，確實僅僅是同情他，因為我想到他這一輩子都過去這麼多年了竟然連女人都沒有碰過，所以我很同情他，想讓他知道女人究竟是什麼樣的滋味。可是，他卻不願意玷污我。。。。。。後來，當我們在一起的時間稍微久了一些之後當我再次去引誘他的時候他才同意了。但是，他的年齡太大了，而且長期被壓抑了，所以根本他就不行，每次他剛剛到我門口的時候就**。馮叔叔，你是醫生，而且還是婦產科醫生，所以我也就不避諱這樣的問題了。也許你覺得我很壞是吧？其實你不知道，我到現在還是**呢。以前我威脅我媽媽說要去坐檯什麼的完全是和她賭氣的。馮叔叔，他真的好可憐，現在我根本就不敢再要求他和我做那樣的事情了，因為每一次的結果都會讓他更自卑，而且有好幾次他都在我面前嚎啕大哭，他哭起來的時候就像一個孩子。他真可憐。。。。。。」

    她的聲音變得幽幽的起來。說實話，我心裡頓時有了一種感動，我想不到這個女孩子竟然有著如此善良的內心世界。但是從理智上講我是絕不可能支持她繼續那樣去做的，因為今後的結局很清楚：那必定是一場悲劇。  醫道官途：婦產科26

    「馮叔叔，你是醫生，也是這方面的專家，你可以幫幫他嗎？」她卻在問我道，她已經抬起了頭來，我發現她的臉色竟然全是淚水。

    我當然知道幫助他的辦法了。從她剛才講到的情況來看，她的分析是正確的。欒查理確實可能是被壓抑得太久了，而且在年輕的菜菜面前太過自卑，所以就更加加重了他的自卑和緊張。說到底，他完全是心理性的因素造成了早泄。從醫學的角度上講，只要不是器質性的問題就有辦法治療的。

    可是，我不可能去幫助他，因為我明明知道自己幫助他的結果是最終害了菜菜。這樣的事情我永遠做不出來的，於是我搖頭道：「這可是世界性難題，我也沒辦法。」

    她的眼神裡面頓時露出了一種極大的失望來。

    我沒有了任何的言詞去勸說她，唯有在心裡嘆息。

    隨後，我們不再說任何的話，兩個人就那樣在那裡默默地吃著東西。後來，她忽然對我說道：「馮叔叔，我吃飽了。謝謝你。」

    我急忙招呼服務員過來結帳，隨即再次去看了看她，發現她的雙眼正在看著窗外，而她的眼神也再次變成了堅毅。

    結帳後我把她送回了學校，隨後我也去到了外事處的辦公室。

    本來我每天中午都有午睡的習慣，但是那天，我發現自己毫無睡意，因為我的腦子裡面全是菜菜前面對我說的那些話，還有她那堅毅的眼神。

    怎麼會這樣？為什麼會這樣？我不住地喃喃地問自己。

    到下午上班的時候，我再也忍不住地有了一種衝動：我得去和欒查理好好談談。或許這是唯一的辦法了。

    但我的內心還是非常的猶豫的，不過我想到菜菜母親那種悲痛欲絕的眼神，還有菜菜的未來，於是我堅定地拿起了電話來開始撥打，「外文教研室嗎？我是學校外事處的處長馮笑。」

    接電話的是一位女老師，她很客氣，「馮處長啊，早就聽說您了。我還正說來找您呢，今年到去非洲的醫療隊的翻譯人員確定了嗎？」

    「這件事情正在研究。很快就有結果了。」我說，「麻煩你幫我叫一下欒老師，好嗎？」

    「好的。馮處長，我叫池小美，希望您能夠儘量考慮我雖醫療隊去非洲的請求啊。謝謝您了，我家裡負擔太重，需要出國去掙錢啊。馮處長，請你一定考慮一下啊。」電話裡面的她卻在那裡喋喋不休。

    我不好發脾氣，因為學校的情況我並不是十分的了解，於是我客氣地道：「我們會儘量考慮你的問題的。麻煩你先幫我叫一下欒老師吧。謝謝你。」

    一會兒後電話裡面就出現了一個蒼老的男聲，「你好，哪位？」

    我寂寞帝道：「欒老師，我是您的學生馮笑啊。現在我到學校的外事處上班來了。我想請你出去喝一杯咖啡。可以嗎？」

    「。。。。。。哎！」電話裡面傳來了他的嘆息聲，「我知道你，我聽菜菜對我講過。我知道你要找我談什麼事情。好吧，你說，在什麼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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