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選擇(中)
2023-09-13 23:58:46 作者: 帶疤的蘋果
楊廷軒看著董柏言欲言又止,「廷軒你想說什麼?」
嘆了一口氣說道,「董哥,這件事情沒有我們想像中的那麼簡單,我幫你打聽出簡少的來歷了。 ? 」楊廷軒看了看躺在床上的逸塵。
「咱們出去說。」董柏言的眼中一掃剛才的疲憊,精光在眼中閃爍。
楊廷軒點了點頭,兩個人走了出去。
來到醫院後面的小花園,董柏言在前面慢慢走著,過了一會停住腳步,轉過身看著楊廷軒。
「董哥逸塵這件事情有些棘手,簡少的背景很深,你要想討回一個公道,恐怕是一件很困難的事情。」楊廷軒慢慢說道。
「嗯」董柏言繼續看著楊廷軒。
「董哥要不這麼辦,我動用自己的關係,找個人說一說讓他出一筆錢算了,反正事情已經出了,再繼續下去最終的結局恐怕也是一個不了了之。而且這樣做對你也不是很好,搞不好會影響你的仕途。」遲疑了一下,將自己心中剛才在路上考慮的辦法說出來。
「廷軒,謝謝你為我考慮,你告訴我簡少到底是什麼來頭?」董柏言神色淡淡的說道。
「董哥。」廷軒還想再說什麼,董柏言伸出手笑著說道,「沒事的廷軒你說吧!」
原來簡少屬於正兒八經的紅三代,自家的爺爺著實的厲害,當年打土豪分田地,那是一個轟轟烈烈,可以說是槍林彈雨走過,刀山血海趟過,雪山草地爬過,刀頭舔血嘗過,反正屬於能活著見著開國大典的元勛。就憑這份資歷,足以傲視同輩。
此公還有一個與眾不同的愛好,素來好杯中之物,但酒量卻無打仗的猛勁,逢酒必喝逢喝必醉,而且醉酒的表達方式也與眾不同。每當此時,便解衣裸酲,向眾人炫耀身上累累傷疤,如數家珍般細細將身上傷疤來歷,一一道來。他身上道道疤痕的故事,足可以編一本農民起家打天下的鬥爭史。再加上此公姓單,所以有了一個很響亮的外號,「善(單)解衣」。
在眾多開國元勛都垂垂老去,倒是此公身體矍鑠,耳不聾眼不花,脫衣穿衣的時候更是手腳利索,從來不用人代勞,只不過隨著年歲的增長以及各方面原因,當年那份劉伶醉酒的豪邁已成為遙遠的絕響。
此公家中人丁不算興旺,從他開始屬於絕對的三代單傳,簡少更是在他六十大壽的時候,才呱呱墜地。讓此公欣喜若狂認為是老天送給自己最好的壽禮。平時視若珍寶,可以說捧在手心怕摔著,含在嘴裡怕化了。古話常言,棍棒出孝子,驕縱多敗兒。雖然這句話被現代教育理論,批判的一無是處體無完膚,但是在簡少的身上卻是得到了不折不扣的印證。
簡少和他的爺爺一樣,也擅長脫衣服,只不過他爺爺擅長脫自己的衣服,而他擅長脫別人的衣服。為了滿足自己日益增長的精神和**上的需求,在京城註冊了一個影業文化傳播公司。以利用挑選演員拍戲或唱歌名義,專門四處物色俊俏女子,或用利誘或用暴力著實禍害了不少花季少女。受害者懾於對方的權勢,忍氣吞聲者有,暗地垂淚者有,曲意奉承者有,俯委身者也有。但也不乏挺身尋求法律援助者,但是最後的結果誰也能看到,這個公司到現在都沒有換過法人代表。
聽完廷軒的介紹之後,董柏言皺起眉頭,雖然他知道自己很強,但是終究不是強了沒邊,想以一己之力去挑戰對方,實在就是螞蟻絆大象的笑話。
靜靜地看著那一池殘荷敗藕,心中升起一種無力的感覺。過了一會兒說道,「廷軒謝謝你了。」
「董哥,現在事情你也明白了,至於怎麼辦,我看你也慎重考慮一下,對了今天下午我要去一趟那裡,爭取將你的事情提一提,看看有沒有希望。」楊廷軒臉上帶著笑容說道,他相信董柏言能聽懂這話里的意思。
董柏言點點了頭說道,「廷軒麻煩你了。」
「沒關係,我這也算為民請命,最起碼光華機械廠還有一兩萬人,仰期盼你能滿載而歸呢。」楊廷軒在話語裡再一次點了一句。
董柏言明白對方的意思,是想提醒自己千萬不能因小失大,畢竟光華機械廠還要靠自己來支撐下去,笑著點點頭沒有再說話。
楊廷軒嘆了口氣,慢慢轉身離開。董柏言默默注視著池塘中一張很大但卻泛黃的荷葉,心中不知道在想著什麼。
劉志軍走過來,輕輕地說道,「老闆,時間已經快中午了您吃點飯吧!從昨天晚上到現在您可是水米未進。」
「唔。」董柏言慢慢轉過頭,看了志軍一眼說道,「時間過得真快,你跟我在一起已經快五年了吧!」
志軍想了想輕輕點點頭,看著對方,心中不明白究竟這話語裡包含著什麼意思。
「逸塵跟我也快四年了,呵呵時間過得真快,總想著還有明天,但是今天卻從手裡早已偷偷溜走,志軍你能告訴我明天有什麼嗎?」董柏言苦笑了一下,繼續說道,「也許我們不知道明天會生什麼而歡欣,也許因為不知道明天生什麼而恐懼,但不管怎麼樣,明天還是會來臨。」董柏言沒頭沒腦的說完這番話,看了看志軍。
「呵呵,肚子真的餓了,現在吃飯才是頭等大事,就算天塌下來也要放放,畢竟飽死總比餓死強。」董柏言拍了拍肚子,笑了笑慢慢向前走去。
劉志軍跟在後面,看著前面的身影,心中暗暗嘀咕,今天老闆怎麼了,說的竟是一些不著邊際的話,難道是因為擔心逸塵心思有些糊塗了?可是看眼神不像啊!那他說什麼今天明天的,這裡面到底是什麼意思呢?劉志軍胡思亂想著,試著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去破解董柏言的密碼。
手握的很緊,雖然看起來步履很悠閒,但是每一步邁下去都是那麼堅定,似乎心中已經下了什麼決心。
「小軒你來了。」老者看見小軒在書房裡坐著,笑著走進來,左手裡拿著一塊毛巾擦著頭上的汗。
「您剛鍛鍊完?」廷軒笑著問道。
「呵呵,人呢越老越不能懶,所以更要注意身體鍛鍊。」
廷軒走過去,接過老者右手裡的太極劍,然後掛到牆上。
老者看到廷軒這麼做,眼神里露出慈愛的光芒,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你為什麼不早晨鍛鍊,而選在每天十點左右呢?」楊廷軒轉過身笑著問道。
「呵呵,你不知道,這段時間早晨霧大空氣差得很,京城這個地方汽車又多,排出來的尾氣能把你嗆個跟頭,根本不利於老年人鍛鍊。所以我等太陽出來霧散的時候,猜到外面舒活舒活筋骨。」老者笑著解釋。
「哦。」楊廷軒恍然大悟的點點頭。
「沒吃飯吧!呆一會陪我吃頓中午飯好不好?」
「嗯。」楊廷軒微微點點頭。
「好,我讓廚房準備,順便我讓你嘗一點好東西。」說完沖廷軒擠了擠眼。
吃罷飯,老者笑著說道,「飯後百步走活到九十九,小軒陪我到外面走一走好不好?」
「好的。」楊廷軒點頭同意。
時近深秋可是院子裡卻看不到一片落葉,只有修剪整齊的草坪,看上去有些泛黃,走在上面感覺軟軟的十分舒服。雖然隔著鞋底,但似乎能感覺到那些嬌柔的草尖在搔弄腳心,那份**順著足底慢慢上沿,讓人舒適的想躺在上面打幾個滾,這才能解癮。
「小軒你明天走?」老者慢慢前行,廷軒低頭跟在後面。
「估計還得停留幾天。」楊廷軒看了看前面人的背影,低聲說出來。
「真的?」轉頭驚喜的看著他。
廷軒點點頭,但是臉上露出躊躇之色,但旋即又恢復正常。
「小軒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老者敏銳的目光看出廷軒臉上瞬間的變化,沉聲問道。
「呵呵,沒事你太多心了。」楊廷軒笑了笑,「前面有個亭子,我陪您到那裡坐一會吧!」
「嗯,也好。」老者沒有繼續追問下去,慢慢轉過身繼續走著。
「志軍那個女孩走了嗎?」董柏言問道。
「嗯,我親自把她送到火車站,這個時候估計已經上車了。」志軍笑著回答,但是笑容有些勉強。畢竟逸塵成了這個樣子,裡面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眉眉造成的。
董柏言從他的臉上讀出了不滿,笑著說道,「這個飯店菜怎麼上的這麼慢,估計再晚一會要出人命案了。」本來想開個玩笑,但是說出「人命案」三個字,臉色一黯想起病床上躺著的林逸塵,拿著一雙筷子在手裡揉來揉去。
「老闆我去催催菜。」
董柏言點了點頭,沒有說話,繼續用手對那雙無辜的筷子施加著暴力。
兩個人站在亭子裡,感受著迎面吹來的涼風,老者眼睛眯起來看著遠方緩緩的說道,「小軒我能看出來你有心事,說出來我聽聽。是不是董柏言想見我一面?」
楊廷軒遲疑了一下點點頭。
「他那個光華機械廠搞得有點起色沒有?」老者問道。
心中微微一驚,但轉瞬釋然,以這麼高地位的人,要調查一個人是很容易的事情,更何況董柏言是體制內部的人,查找起來也就幾分鐘的事情。
「他就是為這件事情而來的,這一次進京主要是為了想從部里申請些資金,畢竟沒錢什麼也幹不了。」楊廷軒笑了笑。
「嗯,董柏言這個人的名字,我倒是挺熟悉,所做的事情非議挺大還上了兩回內參,我記得在上面還寫了兩句話。」說完笑著搖著頭,至於是因為董柏言這個人搖頭,還是因為他做的事情搖頭,亦或是因為自己的批示搖頭,這恐怕只有他自己心裡知道。
楊廷軒想了想說道,「雖然這個人做事情有些不按常理出牌,但不管怎麼樣比那些素餐屍位的官老爺們強多了。如果這樣的人再多一點話,外界的民怨也可能會小一點。」
老者笑了笑,「轉眼間十八大就要召開,這些人還因為董柏言的那篇文章爭吵不休,真是不怕人笑話。」話語裡面包含著深深的不滿。
「其實我覺得董柏言的文章,確實說出了當前社會矛盾所處的位置,如果再不調控高收入與低收入之間的差距,關注民生恐怕真的會出現一系列的社會動盪。前幾天我看了一則報導,咱們大6的基尼指數已經達到o.5這可是貧富差距懸殊的最直接體現啊!」楊廷軒看著老者嘴裡快的說道。
「嗨,細想起來,這些年只是注重了經濟建設,但是在民生上確實關注不夠啊!前兩天有幾個人專門來徵求我的意見,我直接告訴他們,我的意見就是百姓的呼聲,百姓覺得什麼對,我就認為什麼對。」老者眼睛看著亭子的飛檐緩緩的說道,但是話語裡面的不滿更加強烈。
「您,」楊廷軒想說什麼但停住了,過了一會兒才說道,「其實不管怎麼樣,改革的成就誰都不可否認,只不過現在需要在現有的基礎上,做出一些小小的調整,為什麼阻力會這麼大?」很不滿的嘟囔了一句。
「呵呵,如果真像你說的那麼簡單就好了,關鍵是有些人拿著這些事情專門來做文章,好好的一部經,結果念成了狼牙棒,真是讓你頭疼。算了現在外面那點爛事我還真不想管,就算他們掙出牛黃狗寶來,我也懶得看一眼。對了董柏言不是想見我一面,明天上午我有空,你可以帶他來。我倒要看看能製造出這麼大動靜的人,究竟長什麼樣子?」老者笑了笑,但是眼神里卻露出一絲滄桑。
楊廷軒站在那裡,過了一會點點頭。
「小軒,咱們回去吧!」老者走下台階,楊廷軒適時的扶了一下。看了他一眼,但是眼神里卻露出欣慰的意思。
「小軒你奶奶身體好嗎?」一陣秋風帶著斷斷續續的話語吹過,兩個人的身影慢慢消失在小樓里…。
董柏言看著手裡的電話,不知道該不該通知林逸塵的家屬,通知了他們家屬該怎麼樣面對這樣的事實,而自己又如何自處;不通知他們家屬在於情於理上無論如何也講不通,那自己又當何自處,心中實在猶豫不決。
拿起電話好幾回又放下電話好幾回,就這樣來來去去折騰著手裡的手機。站起身來回走了兩步,快的拿出手機,將早已經撥出摁斷多次的號碼終於接通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電話已關機。」一個女人的聲音從電話傳出來,董柏言心中暗暗鬆了一口氣,將手機放到褲兜里,看了看躺在病床上的林逸塵走了出去。
周衛國正在辦公室批閱著文件,秘書拿著手機走進來低聲說道,「長董柏言的電話。」
「嗯!」從秘書手裡拿過電話看了一眼接通,笑著說道,「柏言怎麼樣一切順利嗎?沒關係,這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畢竟門檻很高。有事請向我匯報,好你說,我聽著。什麼?」周衛國失聲叫出來,看了秘書一眼,對方微微彎著腰走出去,將房門死死關住。
「你說到底怎麼回事。」周衛國皺起眉頭,聽著董柏言將事情的經過原原本本講出來,過了一會問道,「確定了打人兇手嗎?什麼是他?」周衛國不由得吸口涼氣,心中有些不太能沉住氣了。
「老闆你說這件事情怎麼辦?」話筒裡面傳出董柏言的問話。
「現在林逸塵脫離生命危險沒有?醫生怎麼說?好的,你的手機務必保持二十四小時待機狀態,不要擅自行動,聽從上面的統一安排,聽見沒有?嗯,這件事情我儘快向孫書記匯報。」
放下電話,周衛國感覺自己心跳得厲害,這件事情怎麼會搞成這個樣子,你董柏言也是,沒事強出頭,現在傷者躺在醫院裡生死不知,實在是令自己撓頭不已。算了還是先向孫書記匯報一下,然後再做定奪吧!
想到這裡拿起桌上的電話,過了一會兒說道,「老闆我是衛國,有點事情想和您匯報一下,關於董柏言進京的事情,好的我半個小時以後到。」
放下電話坐在椅子上,雙手交叉用嘴往空隙裡面吹氣,似乎房間裡面很冷,需要藉助呼吸的溫度來取暖。牆角空調不知疲倦的運轉著,往外輸送著陣陣暖風。
楊廷軒打開車門鑽進汽車裡,將它動著,略微等候了一會兒,然後踩下油門,車慢慢啟動逐漸加離開了這個地方。
林逸塵睜開眼睛,視線很模糊,周圍有光但想要分辨清楚,卻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渾身的力氣就像真空的瓶子,無論怎麼努力可還是什麼也沒得到。想動動手,可是手指頭卻微微顫抖了兩下,很快又復歸於僵直。
一個熟悉聲音在他的耳邊響起,「老闆逸塵他醒了,他醒了。」
董柏言聽到劉志軍的話語,猛地站起快步走過去,看見林逸塵睜開了雙眼,連忙催促「志軍快,快去叫大夫,就說逸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