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董柏言的炒作

    董柏言眼睛看著楸秤但是精神怎麼也集中不起來。 是啊李長海告訴他的消息實在是他心驚，周衛國要離開天南了，雖然這件事情他心裡早有準備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得這麼快。只要周衛國這麼一走天南市肯定是要面臨著重新一輪的洗牌，而自己作為他的心腹愛將所面臨的前景恐怕不是那麼太美妙。他暗暗在心裡盤算自己所能接觸到的上層，現除了主管文教衛生的萬胡力之外（受到銅灣煤礦事故的牽連他的工作也進行了調整，和王遠山兩個人將手裡負責的工作進行了對調）竟然沒有一個可供他借力的踏板，至於馬雲忠市長勉強可以算是半個人，可馬雲忠願不願意接受自己還是一個未知數。更何況市委常委裡面他還得罪了吳繼忠、齊海平和常洪建這三大巨頭，看來自己以後的日子絕對不會像現在這麼舒心，情況可能會更加糟糕。

    「呯呯」李長海不耐煩的敲了兩下楸秤，董柏言這才回過神來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信手點了一子。

    「呵呵，臭小子我看你今天是心有所屬啊！」說罷李長海將手中的黑子一落，董柏言定睛一看自己的一條大龍被活生生地絞殺了。他笑了一下將手裡的棋子一扔嘴裡說道，「呵呵，到底是師傅不服不行啊！」

    「呵呵，不是你不行是你的心亂了。」李長海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怎麼了是不是我告訴你的事情讓你心亂了？」

    「呵呵，有點」董柏言很痛快的回答道。

    「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跟我去濱江市？說實話這一次我還真是為了你才回來一趟。」李長海饒有興趣的看著他。

    董柏言愣住了心裡被濃濃的溫情塞得滿滿的眼睛有點酸，「呵呵，師傅這件事情我在考慮考慮再答覆您好嗎？」

    「也好，沒關係我理解你，我預備在天南呆上兩天你好好考慮一下吧！」李長海開始將棋子收到棋罐里。「今天不知道為什麼感覺有點乏了，咱們聊會天吧！」

    「呵呵是啊我今天確實也不在狀態讓師傅沒有盡興。」董柏言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今天晚上他們請我吃飯，我特意說要讓你做陪，過一會兒咱們就動身吧！」

    「師傅我…。」董柏言的聲音有點哽咽。

    「呵呵在天南我能為做的就這麼多了，如果你不願意去濱江自己以後做事情千萬要小心。」李長海伸過手拍了拍董柏言的肩膀。

    董柏言的電話響了他接了起來，「老闆。對我回來了，好的我明白，好的我一定準時到。」他放下電話對李長海說道，「周書記的電話。」

    「呵呵，看來他們已經準備好了，咱們再喝點茶等一會就出。」

    董柏言讓司機小劉將自己送到了家門口然後告訴他明天一早來接自己，小劉開車走了。他腳步踉蹌的往樓里走，一陣冷風吹過酒勁便覺得往上涌，胃裡的東西就像煮開的沸水爭相恐後地冒著泡往外涌，怎麼也按耐不住。他手扶著牆壁彎下了腰狼狽的將肚裡破壞安定團結的酒菜一吐為淨，好不容易慢慢的抬起頭來感覺到眼冒金星耳朵里充滿了忽遠忽近的轟鳴聲。強打精神手扶著樓梯向上走去，可不知道為什麼腳下一軟坐在了樓梯上，他徒勞的用手抓住樓梯的扶手想站起來，卻現自己的身體從來沒有這麼沉重過，無論他怎麼用力可是屁股卻難以挪動分毫，最後他乾脆放棄了努力坐在了樓梯上。

    他緩了緩定了定神從兜里拿出煙來放到嘴上用顫抖的手將它點著使勁抽了一口，濃濃略微帶著澀澀的感覺充滿了整個胸口，然後使勁的將它吐了出去，感覺身上好受了一些。今天這頓飯菜上的很好酒也不錯，但可能是他的心理作用覺的有種異樣的氣氛在席間蔓延，每個人看他的眼神好像和往常有了變化，這種感覺從酒宴的開始一直伴隨著酒宴的結束，縈繞在他的周圍無論怎麼努力始終揮之不去，即使再可口的菜在他的嘴裡也味同嚼蠟，只好將自己放逐於酒中也許這樣才能讓自己好受一些。席間他頻頻舉杯，基本上是杯倒酒干。他的無奈之舉卻取得了意想不到的效果，將席間的氣氛帶動很熱烈，就連唯一的女市長唐佩雲也喝得面若桃花醉態可掬更別說其他人了。

    酒宴結束眾人臨出門的時候周衛國小聲對他說了一句話，「小董明天上午你來一趟我的辦公室，我有話要和你說。」董柏言雖然酒意朦朧但是心裡知道自己師傅說的事情肯定就要快成為了事實。

    李長海拍了拍他的肩膀輕聲說道，「好好考慮。」

    馬雲忠臨走時使勁的握了握自己的手，「小董咱們兩個人已經好久沒釣魚了。」董柏言知道這是一種信號。

    林部長和唐市長笑著和他握了握手什麼也沒有說，但是從他們酒氣染紅的臉上仍能看出來眉宇間淡淡的憂色。

    自己該怎麼辦啊！他坐在樓道里靜靜的思考著，自己現在看起來在天南可以說是一個風雲人物，沒有可依靠的家族背景，沒有可以利用的裙帶關係，憑藉自己的小心謹慎和審時度勢再加上一點小小的聰明和常人難以企及的運氣一步一步在短短的四年間成為了天南市的一方諸侯，這份成績確實是傲人的。但是他心裡清楚自己能有今天除了自己的努力最關鍵的是靠上李長海和周衛國這兩棵參天大樹，如果沒有他們為自己遮風擋雨恐怕夭折的命運早就註定了。現在這兩顆大樹就要遠去，這對於他來講未來的日子將會是一個嚴峻的考驗，自己有把握能迎接外來的淒風冷雨嗎？他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他揉了揉在寒風中凍的有點僵的臉龐，將衣襟拉了拉。

    要不和李長海去濱江市？他的腦海里冒了一個令他不可抑制的念頭，是啊這個念頭散著無窮的誘惑，深深引誘著自己。可去了之後怎麼辦？自肯定是要從頭來過，那麼以前自己所有的努力重歸為零真的很不甘心，還有盤山風景區開的藍圖在自己的手中已經緩緩展開，就這樣放棄真的是心有不甘。

    這是門前過來兩個小夫妻他們清晰的話語傳到他的耳朵里。

    「你說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每天不思進取，今天靠那個明天靠這個不能自立門戶，今天去姐姐和姐夫家想找一些便宜，沒來由的自己討這場羞辱。咱們又不是少了手腳，自己幹活兒自己吃飯自己走路，就算每天吃青菜蘿蔔粗茶淡飯，也不用看別人的臉色。偏是你全身沒根硬骨頭，當真枉為生於世間了。」

    那男人「嗯、嗯」數聲。那妻子又道：「常言道得好：除死無大事。難道非依靠別人不可？是你沒有手還是我沒有腳，常言說得好老天爺餓不死瞎家雀，只要咱們勤快一些，我就不信不能支撐起這個家來。」那男子給妻子這一頓數說，不敢回一句嘴，只是佝僂著腰嗯嗯地應承著。

    那妻子這番話，句句都打進了董柏言心裡：「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不能自立門戶……沒來由的自己討這場羞辱……常言道得好，除死無大事，難道非依靠別人不可？」他望著這對夫妻遠去的背影，呆呆出神，心中翻來覆去，儘是想著那妻子這幾句當頭棒喝般的言語。只見那男人挺了挺腰板，不知說了幾句甚麼話，夫妻倆大聲笑了起來，似乎那男子已決意自立，因此夫妻倆同感歡悅。

    是啊如果自己一直在別人的羽翼下討生活什麼時候才能真正的成長起來，雖然前面的路肯定不會一帆風順但這不正是成長的過程嗎？只要自己心中有信念何懼外來的壓力，想到這裡不僅仰頭大笑起來，頓時覺得身上輕鬆了許多猛地站起身來，腳步堅定的向上面走去。

    周衛國看著面前的董柏言不知道怎麼和他開口，兩個人沉默了一會兒。

    「小董可能你也聽說了，我要離開天南了。至於去哪裡還沒有定論，但是估計平調到其他市裡的可能性比較大，我想了解一下你的想法。」周衛國看著他的眼睛但是現董柏言的眼睛裡沒有任何懊惱和沮喪的神情，心中不禁感覺到站在面前的這個男人已經成熟了能夠理智的看待問題。心裡感覺就好像自己的兒女長大了要脫離自己的呵護，既欣慰又有一絲說不出來的不舍。

    董柏言知道只要自己開口周衛國肯定會毫不猶豫地將他帶走，「老闆昨天李市長已經和我說了，說實話開始我的內心真的有點接受不了這個事實，畢竟您的離開對於我來說是一個沉重的打擊，昨天晚上我一直在思考著這個問題一夜沒有睡好，呵呵不信你看我的眼圈還是黑的。」董柏言開了一個玩笑盡力沖淡這個室內壓抑的氣氛。

    「呵呵，考慮出什麼結果沒有啊？」周衛國笑著說道，接下來董柏言說出的話語應證了他自己剛才的猜測。

    「嗯，我想好了，我想繼續留在天南展，只有這樣才能真正將我錘鍊成一塊好鋼。」董柏言眼神堅定的看著周衛國。

    「你真的是這麼考慮的？」周衛國看著他的眼神想從裡面看到猶豫，他失望了，但是更高興的是看見堅定的眼神和毅然的決心。

    「既然你做出決定我就不說什麼了，路是自己走出來的才踏實，你年紀輕輕就能堪破這個道理，看到你做出這個決定說實話我真的很欣慰，記住年齡就是一個寶你要走的路還很長，即使前面會遇到很多的困難那也是暫時的，只要你淡然處之沒有翻不過去的山沒有趟不過去的河，柏言你真的成熟了。」周衛國笑了董柏言也笑了起來…。

    「還有我提醒你句話，萬胡力這個人不可深交，要當心他。還有盤山風景區的事情你要抓緊，我儘快將錢批下去。」臨出門周衛國很認真叮囑道。

    董柏言沒有說話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

    回到滄源縣他加快了盤山風景區開腳步，先以滄源縣縣委縣政府的名義借著自己在上次天南市城市建設專家研討會上累下的人脈，向全國知名的城建專家出邀請函，接下來抓緊時間督促曼尼快點派人來商談投資合作意向，再接著向高平凡和譚建軍兩個人大談盤山風景區的開前景，遊說他們儘快前來投資。同時督促招商辦公室的人大面積撒網看能不能網到幾條大頭魚。，總之這些日子裡他忙得就像一個旋轉的陀螺沒有一刻空閒的日子。

    專家們在董柏言期盼的眼神中終於來了，滄源縣盤山風景區建設研討會終於緊鑼密鼓在他苦心造詣的經營下開張了。在會議召開的第一天董柏言特意邀請了周衛國和馬雲忠兩位重量級人物前來到場為他壓陣，第二天他邀請了唐副市長和林部長前來助拳，第三天當然是萬胡力以及自己的哥們弟兄前來捧場，一時間滄源縣好不熱鬧。縣裡的幹部哪裡見過這麼多的市裡的常委和市領導以及市行局的頭頭集中在這麼短的時間來滄源視察或考察工作，不用問董柏言的威望在滄源大漲，「董公子」這亦貶亦褒的的外號真的在滄源或公開或私下叫開了。當然一些還在觀望風向的人自然而然做出了他們的選擇，抓緊腳步向黨靠攏。全國專家匯聚一堂對盤山風景區實實在在的實地考察了一番，紛紛得出了此地開前景廣闊的結論。在會議結束的時候董柏言又做出了驚人之舉，面向全國海選盤山風景區設計規劃圖，如果哪位專家的風景區設計規劃圖一經選用，立刻送上潤筆費兩佰萬元。就在全國專家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怎麼得到兩佰萬的時候，這則消息就像一顆重磅炸彈落地立刻在全省乃至全國範圍內傳開了。一時間省內電視台、報社、雜誌社紛紛前來採訪，省外報刊雜誌紛紛轉載，借著海選懸賞的東風滄源縣硬生生的被炒作的在全國出了名。由於多慕名而來的外地遊客蜂擁而至，毫無準備的滄源縣餐飲住宿業竟然出現了爆滿的現象，一些頭腦精明的人們將自家空餘的房子打掃出來供遊客休息，更有人乾脆搞起了農家樂，也借著這股東風了一筆小財，而全縣的經濟指數竟然也在這短短的一個月里拉升了十個百分點，當然也有不少的投資商前來實地考察，紛紛表達了年後的投資意向。

    董柏言這下子在全省出了名當然也是毀譽參半，叫好的有喝倒彩的也有，這不前幾天在省委常委會上夏副省長還專門將此事提了出來，認為董柏言拿公家的錢為自己沽名釣譽此風不可長應該嚴肅處理，建議省委對董柏言應該給予撤銷一切公職的的處分。省委高副書記據理力爭，兩人在省委常委會上因為一個小小的縣委書記爭執的面紅耳赤，最後演化兩個派系的鬥爭，最後孫書記輕描淡寫的說了一句話，「這件事情我們不要急於下結論，再看看吧！」將爭執的雙方按了下去。回憶借宿後他不禁對滄源縣的董柏言起了不小的興趣，讓自己的秘書將他的詳細資料找來還仔細研究了一番。這件事情愈炒愈烈不知道為什麼這件事情還上了內參，其中有位重要的領導人還對這篇文章作了批示，「只要能將經濟帶動起來，多做點嘗試也未必是件壞事。」，終於為這件事情定了性，夏副省長怏怏的才對這件事情罷了手。董柏言不知道自己的動作這麼大竟然驚動了中央。這下子就算是他有心想走也成為騎虎難下之勢。

    周衛國看著董柏言不知道是該哭還是該笑，他搖了搖頭看了看自己的手下愛將苦笑道，「小董你這下子可是在全國都出了名，就連我這個天南市市委書記都跟你沾了一光，已經接待了好幾撥電視報刊記者了。你呀我真不知道你的腦袋怎麼長的，這個主意你都能想出來。前兩天省委孫書記都打過電話來問你呢？」

    董柏言眼睛睜得大大的一副吃驚的樣子，「老闆不會吧！這怎麼可能呢？是不是有什麼麻煩事了？」誠惶誠恐的問道。

    「麻煩事倒是沒有，你知道不知道你的事情上了內參？」

    「真的，還會有這樣的事情？」董柏言的心裡敲起了小鼓。

    「真的，還有中央重要領導人在上面做了批示。」周衛國看著他故意裝出一番為難恨鐵不成俺的樣子。

    「老闆對不起我給你找麻煩了，這件事情因我而起該怎麼處理我，我都認了，但是千萬不能讓盤山風景區的事情叫停。我求求您了。」董柏言的臉白了，從周衛國的臉上表情看出來這件事情凶多吉少。

    看著董柏言可憐的樣子周衛國的心裡實在是好笑心裡竟然有了一種要好好捉弄他一下的想法，於是他板起臉來用一種很嚴厲的聲音說道「我現在代表市委正式通知你，」他的語氣故意停頓了一下，看見董柏言面若土灰的樣子忍著笑說道，「回去務必將盤山風景區的事情做好，不能有任何一點紕漏。」

    「什麼？您再說一遍？」董柏言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周衛國再也憋不住了哈哈哈的大笑起來，他這才知道原來自己的老闆在和他開玩笑，手捂著胸口說道，「老闆人嚇人會嚇死人的。」說完也不禁笑了起來。笑完之後周衛國將省委關於他的的爭論以及中央領導的批示和他說了一遍，聽的董柏言身上直冒冷汗，親娘啊，人說仕途險惡古人誠不欺我，如果沒有中央領導的批示，搞不好我這仕途可真的要斷送在這件事情上了。

    「小董做官要記住四平八穩瞻前顧後，像你這樣劍走偏鋒的辦法搞好了收益是相當大的，但是一旦出現了問題恐怕局面真的是很難以收拾，我還以為你真的成熟了，半天還是一個半生不熟的瓜蛋子，記住魯莽對你一點好處也沒有。還有一件事情我還真要感謝你，剛才孫書記電話里說要我全程監督你們縣的風景區開事宜，估計這個位置我還得坐兩年。」

    「真的？」董柏言看著周衛國一時間百感交集。

    「真的。」周衛國點了點頭，他想起清虛道長對他說的下半句話，走未必能走成，但是你以退為進不失為一個好辦法，如要破局非得靠院子裡站的年輕人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