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中無人

2023-09-13 23:35:38 作者: 水墨芊芊
    溫潤的水眸呆滯地凝望著他,眼底翻湧著晶瑩的淚光,嘴角揚起清淺的笑容,瞬間就將她清婉秀麗的臉龐點亮。

    「你……」縱使心底翻湧著千言萬語,可是到了嘴邊,卻什麼話都說不出口了。深情一眼,抵過萬語千言。

    「寒,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擔心你!」沈夢妮喋喋不休講個不停。

    南宮寒倨傲地掃了她一眼,「大半夜的,你躺在地上幹什麼?」

    「我腳扭傷了!」沈夢妮淚眼汪汪地凝視著他。

    「女人真是麻煩!」南宮寒低啜了一句,徑直走向她,蹲下身,將她攔腰抱起,劍眉一擰,「你怎麼變得這麼重,跟頭豬一樣!」

    沈夢妮受寵若驚,沒有想到南宮寒會抱她,一臉驚愕。

    為什麼他只看到倒地的沈夢妮,而看不見雙腿被燙得通紅的湘以沫呢?

    湘以沫倏地站了起來,臉上的淺笑如霧氣一般漸漸散去,看不到一絲痕跡,心口仿佛被砸了一下,痛得她全身僵硬。她疾步快走,拽住了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地低喚一聲,「南宮寒……」

    他停下了腳步,轉過頭,狂狷的冷眸淡淡的從湘以沫的臉上掃過,「你是誰啊!」目光落在她的手上,眼底泛出一絲厭惡之色,「把手放開!」

    湘以沫全身一震,晶亮的水眸瞠大,質問他,「你怎麼回事?我難道做錯了什麼嗎?你為什麼要對我如此冷漠?」

    「哪來的女人,誰認識你啊!拿開你的髒手!」南宮寒眼底透著狂妄的傲氣,好像被驕縱慣養的孩子,一副盛氣凌人,鄙夷地睇視著湘以沫。

    字字句句如刀子刺戳著湘以沫的心,一刀一刀,比凌遲還要疼。

    一夜夜的陪伴,一聲聲的低喃,就換來他的冷漠和憎恨?

    「寒讓你拿開你的髒手,聽到了沒有!」沈夢妮依偎在南宮寒的懷中,抬起下巴,得瑟地睨了湘以沫一眼,揮開她的手。

    湘以沫好像掉入了千年冰潭,寒意從四肢漸漸遊走到四肢五骸,全身僵硬如冰,望著南宮寒離去的背影。淚水一下子翻湧而出,滴答滴答砸落下來,泫然有聲。

    為什麼要這麼對她?簡直比陌生人還要冷淡漠然,她有哪裡做得不對,哪裡做得不好嗎?

    這些天,她一個弱智女流,抗下了多少重擔,承受了多少壓力。她多麼希望南宮寒可以快點醒來,替她分擔,為她擋風遮雨。終於盼到他醒過來了,可是……等來的卻是冷眼諷語,轉身擁抱其他的女人。

    小腹突然猛地抽痛了一下,「呃。。。」湘以沫發出一聲低吟,眉頭鎖緊,雙腿一軟,跌坐在地。大腿上泛起大片的殷紅,密密麻麻一層小水泡泛著圓潤的光澤。可是,燙傷的疼痛,遠不及心裡的萬分之一。

    「寶寶,媽咪不哭,不哭了……」湘以沫輕輕撫摸著微隆的腹部,不停地低喃著,可是,她嘴上這麼說,淚水依舊如磅礴大雨,下也不停,止都止不住。

    「夫人,你怎麼了!」何管家站在門口,端著熱氣騰騰的夜宵,看見癱坐在地上的湘以沫,嚇了一跳。

    湘以沫低下頭,快速擦拭了一下臉上的淚珠,「何叔,我沒事!」她咬牙強忍著淚水,晃悠地站了起來。

    「夫人,你的腳怎麼被燙成這樣!」何管家一驚一乍大喊道。

    「我沒事!」湘以沫依舊用這三個字敷衍地回答他,扶著牆壁緩慢地走出去,每一步,如走釘板,腿上傳來火辣辣的刺痛感。

    「夫人,我馬上讓滕越過來一趟!」

    「我沒事!」木然的語氣透著無限的悲傷。

    哀,莫大於心死。

    此刻,她的心已經被碾落成泥,化為灰燼。

    天色驟亮,東方泛白。

    墨藍色的天空一片幽寂,泛著憂傷的顏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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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湘以沫已經一宿沒睡,但是她仍無法闔眼,眼睛裡泛濫著淚水,如決堤的洪水,一瀉千里,根本停不下來。

    她蜷縮在角落,雙腿抱緊自己,纖瘦的身體忍不住微微發顫,如此瘦弱、如此無助、如此悲傷……

    卷長的黑髮隨意地披在肩頭,眼神失焦空洞,仍由淚水肆意而流,如一尊失去了靈魂的瓷娃娃,一動不動。

    「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在闃靜的空氣中顯得尤為刺耳。

    「小沫沫,是我!」

    沒有聽到任何的回應聲,滕越緊張不已,大聲喊叫,「小沫沫,你千萬不要想不開啊!」隨即側身,用肩膀撞門。

    「砰——砰——」

    門依舊巋然不動。

    滕越抱怨一句,「老何,你選的門,質量是不是太好了!門沒有撞開,我的骨頭肯定先粉碎了!」

    「唉!智商才是硬傷!」何管家白了他一眼,默默地按下門把,推開房門。

    滕越嘴角抽了抽,尷尬一笑,「我又不是管家,我怎麼會知道門沒有上鎖!」給自己找個台階下。

    房裡一片漆黑,何管家按下開關,驟亮的光芒散逸到了每一個角落。

    「小沫沫,我剛剛去給南宮寒做了檢查!」滕越頓了一下,語氣沉斂凝重,「他選擇性失憶了!」

    湘以沫驀地抬起頭,婉麗的臉龐上爬滿了淚痕,「你的意思是他不記得我了嗎?」

    「他腦海中的血塊還沒有散去,壓迫到記憶區的海馬體。他是忘記了你,更確切的說,他將這四年來的記憶都忘記了,停留在他父親去世之前。」騰宇急忙安慰她,「但是,這只是暫時的,只要淤血散去,或許,受到什麼刺激,他會恢復記憶的!」

    「四年……」湘以沫喃喃著。

    「對!四年前他就是這種目中無人、不可一世、傲慢無禮的臭脾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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