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1】 向善

    關志誠不想把萬抗弄到部隊閒呆著，那並不難，親友來探親，隨便住。可是他考慮到萬抗的面子，男人更了解男人的尊嚴。

    本來關志誠有打算，如果萬抗願意到部隊，等徵兵的時候想辦法先弄到新兵連去，馬上就能顯山露水，然後就能選拔到他那邊去。可現在來得太突然，步驟太急。

    再急也得想辦法，一方面是姑姑關瑜緹說了話，另一方面他真想把萬抗弄過來折騰折騰，好鋼就得煉煉，要不可惜了。

    關志誠找到綽號老虎的死黨，兩瓶五糧液一碟花生米，還有幾根黃瓜，盤腿一坐。「老虎，我想在你那邊安個人。」關志誠端起茶缸灌了一口，捏了幾個花生米。

    「什麼人？」老虎接過茶缸，「你這麼大老遠跑過來，還帶了好酒，看來我不幫不行。」

    「我一朋友。」

    「現在哪個部隊？」

    「沒呢，在家。」關志誠道，「散混。」

    「開什麼玩笑。」老虎另一隻手抓了根黃瓜，狠狠啃了一口，「到我那裡，不把他給折騰散了架？」

    「這話你還真別說。」關志誠道，「你要是能把他折騰散架才好，那小子體質特棒你知道不。」

    「再好也不能一下到特種部隊吧。」老虎道，「再說了，現在是什麼時候，前後不靠，弄過去不好看。」

    「行了你。」關志誠道，「老虎，我可跟你說，就那人，我還是考慮再三才跟你說，人才！本來我還捨不得給你，稍微整一下就是尖刀！」

    「那你自己不留著？」

    「屁話！」關志誠道，「自己安排自己人在身邊，那好看麼！」

    「看你急了不是。」老虎道，「即便是真像你說的那樣，也不好辦，真是不好辦。這你理解吧，我也得再向上匯報不是，上面要是一個不高興，還以為我腦袋摔壞了。」

    「好了老虎。」關志誠歪頭一笑，「我領情，領你大情不行嘛，這事你給我辦，辦妥了，三天時間夠不夠？」

    「三天？」老虎端起的茶缸又放了下來，「你腦袋摔壞了吧？這怎麼說也得十天半月吧，那還是神速了！」

    「是，這能理解。」關志誠點點頭，後歪臉吸了口氣，「能不能先簡約一下，咱不一步到位，有沒有邊緣點的位子讓他先過去？」

    「邊緣？」老虎皺起了眉頭，「有個訓練營地，倒是缺個人。」

    「幹什麼的？」

    「做飯。」

    「做飯？」

    「是。」老虎道，「陪個炊事兵，還缺個打下手的。最近那邊一直在跟我反映，說得調個人過去，要不還真忙不過來。」

    「那事能耽誤嘛。」關志誠道，「戰士們訓練強度那麼高，伙食得絕對跟上。你這個當領導的，不體貼啊。」

    「別涮我，談事。」老虎道，「你看行不行，要是你覺得可以，到那邊很方便，隨時去都行，要是急了，明天就去報個到。」

    「行，那就這麼定，好歹也是個地方不是。」關志誠道，「事情都有兩面，這事我領你的情，可我送你個人才，你也得領我的情，而且我這情更大，所以下次你也帶兩瓶好酒，咱倆再坐坐。」

    「哪有你這麼說話的？」老虎歪起了鼻子，「歪理！」

    「歪不歪咱先別下結論好不好？」關志誠道，「等我的人到了位置上，你跟他練兩下就知道，保證愛不釋手。」

    「跟他練，起碼得等他訓練個一年半載。」老虎道，「要不就顯得我欺負人了。」

    「那不管你，不練也不關我事，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送給你的都沒有差。」

    「好話都讓你說了，放心吧，就是個軟蛋我也收了！」

    這邊的事定了，關志誠立刻給關瑜緹回話，把情況說了。關瑜緹說行，那就讓萬抗最近幾天動身。

    關瑜緹跟駱英說的時候很委婉，「英姐，現在去的不是時候，萬抗過去沒正兒八經的位置，現在是到一個訓練營地做炊事兵。」

    「我知道現在時機不對，能過去就很好。」駱英道，「瑜緹，事不遲疑，我讓萬抗準備一下，就這兩天。」

    此時的萬抗正四處跑，他知道駱英幫忙聯繫的事能成，所以這幾天一直在轉悠，該支一聲的得說一下。胖大海一直暗中不離左右，萬抗第一個找到他，說要離開一段時間，老施和大強需要照顧一眼，沒事多去看看。

    胖大海對萬抗忠心可鑑，他只知道萬抗這次又有麻煩了,也不多問，說家裡還有幾萬存款，用就拿去。萬抗說不用，這次出去用不到錢。

    家裡肯定是要回的，嶺邑村有父母有老婆，不回沒人性。這次回去，萬抗很高調，說他現在要走另一條路，在學校參軍，馬上就要到部隊去鍛鍊。這話後半句絕對真實，所以說起來也很有底氣。村里大小幹部都說好，大學參軍，那將來可是軍官，更有混頭。

    林小芳不知真假，晚上在被窩裡問萬抗。萬抗說是真的，部隊裡托上了關係，去混混看有沒有機會。林小芳很高興，她知道萬抗在外面闖蕩雖然也能掙到錢，但總歸不穩妥，現在到了部隊，那可是鐵打的地方，有正形。

    「大強怎麼辦？」林小芳擔心起林大強來。

    「他跟著老施放心。」萬抗道，「另外我還安排了人照顧著。」

    「不如讓他回來。」林小芳道，「老跟著別人也不好，拖累人家，再說了，現在大強還可以，回家好好呆著，好歹給他娶個媳婦。」

    「現在大強還不是太行，娶了媳婦照顧不好。」萬抗道，「不過也得看娶啥樣的女人。」

    「還能娶什麼樣的，腦袋正常就行。」林小芳道，「我爸的一個鄰村的朋友，他的鄰居家有個瘸腿厲害的女兒，一直沒找著對象，他想撮合。」

    「這麼地也成。」萬抗道，「大強現在就是憨了點，別的都很好。在加上你照顧著，也虧不著人家。」

    「怎麼會虧著人家。」林小芳道，「反正成事之前我把大強帶過去給他們看看，人家看好就行，看不好就算吧。」

    「是得這樣，對兩方都好。」萬抗道，「那我就安排人把大強送回來，這樣老施也輕鬆些。」

    在家過了兩天，萬抗回去了，一路上心事重重。他忘了一件事，當初能以錢佳嘉牽制錢大成不對他和他的家人動手，現在不行了，錢佳嘉不再是籌碼。

    絕對不能自己一走了之，在離開之前，萬抗一定要跟錢大成談談。

    這個決定被駱英否定。駱英說，錢大成現在之所以沒動手，是因為一心突擊新城的事，不樂意分神。現在去找他無疑是自投羅網，很不可選。

    「那我給他去個電話。」萬抗道，「總之我要為家人著想。」

    「打算怎麼說？」

    「還是拿錢佳嘉說話。」

    「環洪業界就這麼點大的地方，往後你還要在裡面發展，老是用這種套路要挾，恐怕不太好。」駱英道，「以後跟別人合作，會讓人忌憚。」

    「我從來沒想過真要害誰。」萬抗道，「即便是，那也是助行公道。就像齊耀，現在跟死人一樣躺著，不很好嘛，起碼對環洪來說是件好事，有多少人糟踐在他手裡。他哥齊輝，形式上比他稍微溫和那麼一點，但本質上卻更為陰狠，所以他也該被懲罰。上次火燒他的低層建築防護，是他託了老百姓的福，否則我燒他個高層，不但能影響他投標，甚至還能追究他的責任。」

    「我不反對你對齊輝狠一些，但不能禍及無辜。」

    「那是我一直秉承的。」萬抗道，「當時不是考慮高層里會有民工嘛，所以不能。」

    「所以說，了解你的人才知道你向善，但事實上，不是所有的人都理解。」駱英道，「很多人只是帶著情緒看表面。」

    「我能諒解他們的淺薄，但我沒有義務去開化他們。」萬抗道，「他們如果認為我邪惡，那我就在他們的心裡一直邪惡，無所謂，環洪商界裡有這樣的人，不合作也不是損失。」

    「既然你能這麼想就好。」駱英道，「不過為人處事，你還稍欠圓滑。」

    「我覺得還可以吧，應該都到位。」萬抗道，「駱姐，其實這個社會，圓滑不一定是好事，關鍵是要實誠，好要好的實誠，壞也要壞的實誠，千萬不能做陰人，當然了，我做事還有很多不夠實誠的地方，慢慢完善。」

    「現在跟你說這些幹什麼。」駱英笑道，「以後有時間跟你慢聊。」

    「我也還得跟錢大成通個話。」萬抗道，「有點事得告誡一下，不能因為我連累了親友。」

    萬抗給錢大成電話，說得極其誠懇。

    「章笑咪終於被你找著了。」萬抗道，「這下我沒後掣了，你抓住我可以大卸八塊是不是？」

    「呵呵，你消息很靈通嘛。」錢大成有些得意。

    「當然靈通，錢大成，你身邊看似忠誠實際上另有打算的人不少，別以為每個人都對你死心塌地。」萬抗故意這麼說，多少能亂點錢大成的心神，「好了，這種忠告以後不再對你講，現在跟你說的是，我沒辦法了，躲走，省得被你逮住丟了命。不過有句話我說在前頭，冤有頭債有主，有事找我，找著哦我打死也可以，但千萬別殃及無辜。我知道你恨我，辦不掉我也許會拿我家人泄憤。這種傻事可千萬別做，誰都有家人不是？惹毛了，來個魚死網破，誰也好不到哪兒去！」

    「你這是在威脅我？」

    「談不上威脅，善意提醒而已。」萬抗道，「錢大成，別把我的提醒不當回事，再咋樣說，你得把錢佳嘉當回事吧？」

    「好，好……」錢大成明顯是忍了氣，「萬抗，你記著，你就是跑到天邊，我也不會放過你！」

    「錢大成你有本事就跟我耗！」萬抗道，「電話一掛我就走了，啟程票捏在手裡呢。後悔了吧，是不是該早點對我動手？」

    「只要不出地球，你到哪兒都一樣。」錢大成道，「我一樣把你摳出來！」

    「瞧你這口氣，多霸道！」萬抗道，「行了，希望你的環洪新城能一帆風順，到時我接手的時候也厚實。」

    「說什麼你！」

    「自己琢磨去。」萬抗嘿嘿一笑，掛了電話。

    當天，關瑜緹開車去了省城機場，塞給萬抗一張機票。萬抗問是去哪裡，關瑜緹說了兩個字。

    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