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8】 疑惑

    萬抗躲在旅館門外，把龐大花接電話說的聽了個一清二楚，「狗日的龐大海，當我是傻子！」說完，提著包悄悄離開。

    龐大花掛了電話，還真是好奇弟弟口中的英雄年少是不是三頭六臂，便眼巴巴地望著門外。可直到眼睛發酸，睡意上涌，愣是沒看到半個人影。

    此時的萬抗，已經在不遠處的一家旅館睡下，明天還要找曾經的老闆於筠，看電腦那行該怎麼做才能賺錢，畢竟他在那個領域混得久，看得要准一些。

    第二天上午，萬抗來到數碼城，恰好於筠在。「於老闆！」萬抗笑呵呵地走上前，「還記得我麼？」

    「萬抗！」於筠很意外，「怎麼不記得，在我帶的人當中，比你聰穎的人還沒出現，估計以後也不會有。」

    「於老闆你誇獎了。」萬抗笑道，「現在生意還行吧？」

    「半死不活。」於筠道，「看到沒，那麼多店面，裡面的人你還認識幾個？換了，幾乎全換了新主人，走一批來一批，這說明什麼，不景氣啊。」

    萬抗一聽涼了心，「唉呀，這麼說來那可真是失望，我出去這段時間，主要就是修學了電腦，還準備回來接著干呢。」

    「只要是稍微有點別的法子，就不要乾電腦了。」於筠道，「當然，干也行，反正餓不死，不過也吃不飽，因為現在咱們市里搞電腦的都飽和了，無序競爭，沒法子搞出名堂來。」

    「這麼說，我出去一趟算是白學了。」萬抗比這樣，五指「咔咔」地敲著玻璃台面。

    「也不是，手藝這東西說用得上就用得上，很多事情你都預想不到。」於筠道，「藝多不壓身嘛。」

    萬抗還能說什麼，感謝幾聲便走了，鬱悶得很，這行業是不能搞了，坐以待斃是不行的，得趕緊想別的辦法。

    放開腦子想想，一時還真難找到合適的事，尋思來尋思去，覺得還是找潘彪，現在錦豪混混，不就是出手打打架嘛，平時一般也沒個屁事，而且每個月錢也不少。

    一個電話過去，潘彪激動得有點結巴，別的先不問，就問萬抗在哪兒，說一切見了面再聊。

    找了家茶社，兩人坐下。

    潘彪的精神氣比以前更拽，而且不提到錦豪的事，這樣萬抗很不解，以前那可是潘彪求之不得又不得的事，難道他在賣關子？

    又等了一會，潘彪還是不提去錦豪的事，只是問萬抗想不想賺大錢。萬抗氣得直歪鼻子，要不是對潘彪有知遇之恩，肯定抬腳就一下，這不純粹是屁廢話麼，誰不想賺大錢？只要不殺人放火。

    「潘部長你當我是神仙吶，我是個俗人，愛鈔票。」萬抗道，「聽你這意思，好像錦豪那邊你看不上眼了？」

    「錦豪那邊算個屁。」潘彪道，「出力幫老闆賺錢了，與其這樣，為何不為自己賺錢？」

    「哦，潘部長，你路子野？」

    「路子是有點，但談不上野。」潘彪道，「有認識的朋友，搞土石方，很賺錢的，現在環洪市到處添溝平河搞建設，只是土石方那塊，一年就上億。」

    「能插足進去？」

    「慢慢來吧。」潘彪道，「現在我正和朋友合作，我拿小頭，搞點小項目。」

    「競爭很激烈吧。」

    「那還用說。」潘彪道，「每一個幫派各控一方，都是玩命的，那可是白花花的銀子，玩命也值得。」

    「你所說的小項目，有多大？」萬抗道，「比在錦豪如何？」

    「天上地下！」潘彪表情極為誇張，「錦豪也就是個零頭。」

    「哦，這麼說，你一年能弄百多萬？」

    「有什麼不可以？」潘彪道，「等我稍微再穩穩腳跟，就跟朋友分離出來，你跟我一起搞，那絕對又是一股新勢力，還愁沒有大錢賺？」

    「添溝平河？」萬抗皺起眉頭道，「也就是把土石從一個地方搬到另一個地方算事？」

    「對，就這麼簡單，這就是錢！」潘彪道，「事情的關鍵是有沒有那個本事搬、怎麼搬！」

    「你現在是咋樣操作的？」萬抗點了支煙，他真想聽聽，覺著這事不難而且來錢肯定不慢。

    「我那朋友讓我入了個小股，前提是我出人幫他擺平部分難題，說白了就是幹仗，把人打跑就算成功。」潘彪道，「至於入股，現在我投了兩輛運輸翻斗車，那種很大的自卸王。」

    「一天能掙多少？」

    「千把塊。」潘彪道，「反正一年四十五萬很輕鬆，另外還搞點房地產場地平整、小區綠化及遊園小路，雜七雜八加一起，百十萬不成問題。」

    「怪不得。」萬抗道，「錦豪那一二十萬你是看不上了。」

    「也不能那麼說，有風險嘛。」潘彪道，「你知道路上跑的那些運輸車是什麼來頭，十兩有八輛都是官的，其中一半是交警的，一半是行政官的。那些人，都是人精，自己從來不出面，都是找親戚朋友來做幌子，然後提供一切便利，該查的不查該管的不管，那錢賺得都叫人流鼻血。即便是這樣，他們還不甘心，仍然想把其它漏掉的那麼點市場份額給攬過來，就像我這樣的，手底下兩台車，弄不好一抹眼就被砸了燒了，還找不到人，我損失多少？！」

    「那弄不好不是血本無歸嘛。」萬抗道，「搞點保本的不成麼。」

    「搞保本的來錢不快。」潘彪道，「當然，我可能說得嚴重些了，畢竟沒有人頭腦不轉圈，車子只要能跑上路，那就兩把刷子，想辦事也得悠著點。」

    「潘部長，聽你這麼說，我覺著要融入到你那行業，還不行。」萬抗道，「恐怕一時半會還適應不了。」

    「你可以循序漸進。」潘彪道，「碰著機會，接觸接觸工程方面的事，不起眼的項目也搞兩下，很快就能上路，然後咱們就一起干。剛好，現在我也沒那個能力另起爐灶，也還得跟朋友混段時間。」

    「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萬抗道，「啥工程土石方的，對我來說是從來沒有的事，摸不著東西南北。」

    「憑你那頭腦，還不是一剎那的事？」潘彪道，「只要你想，肯定行！」

    「那也行，等機會吧。」萬抗頓了頓，「只是我現在還沒找著事做，有點暈頭轉向。」

    「哦，看看，我這老想著賺錢，還真把別的事給忽略了。」潘彪道，「你回來能找我，那是看得起我，做老哥的當然有數，要不你還是先到錦豪去，老套路，也不用你再熟悉，直接就上手，錢嘛，肯定會比以前高點。」

    「用不著高，那多不好意思。」萬抗道，「說白了高出來還不都是你的錢。」

    「現在意義可不一樣了。」潘彪道，「你現在到錦豪，我就更能抽身出來搞那些事了，雙贏！」

    「嗯，好，既然潘部長這麼說，那我也心安些。」萬抗道，「明天就過去。」

    「現在也可以。」潘彪道，「你那辦公室還沒人動過呢，到時找酒店衛生人員去清掃清掃。」

    難題一下解決，萬抗還有點不適應，昨晚還背著個包到處找小旅館，今天就一切安定了。

    不過萬抗也有擔憂的地方，駱英好像並不贊同他幹這種事，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對自己失望？怎麼說也出來開了開眼界，回來竟然還是老樣子。擔憂歸擔憂，現實是無奈的，不回錦豪，眼下還真有點一抹黑。

    不管怎樣先幹著再說。

    到錦豪自然瞞不過伊芙兒，萬抗扮成風塵僕僕的樣子來到錦豪門口，看到了雀躍不已的伊芙兒。

    「大眼妹，我回來了。」萬抗笑了笑，「還好，跟潘彪聯繫過了，他讓我繼續留在保安部。」

    「真是太好了！」伊芙兒興奮不錯，但很注意分寸，「跟我來吧，到1001房間洗個澡，瞧你一身邋遢樣，在火車上擠得吧。」

    「跟你到樓上洗澡？」萬抗道，「大眼妹那可不行，那我在錦豪不是太霸道了麼，到你們那房間去洗澡，不合適。」

    「那有什麼，我都跟姐妹們說了，大眼妹是萬抗的人。」伊芙兒笑道，「可別有壓力，沒什麼的，我們說是誰誰誰的人，不是說要怎麼樣，只是個態度，就是我心甘情願為你做任何事。」

    「其實與其她女人相比，你們最江湖。」萬抗道，「大眼妹，你這麼說我很感動，就怕到時對不起你。」

    「不要婆婆媽媽。」伊芙兒笑道，「男子漢做事硬朗點，跟你說，就算你對不住我，我也不會怨恨你，這就是我，大眼妹伊芙兒。」

    「認識你真好。」萬抗由衷而發，「呆會我開個房間，去那裡洗澡。」

    風頭一來，梨花飄搖。

    當晚，伊芙兒安排好了姐妹們的活，敲開了萬抗的房門……

    早晨醒來的時候，萬抗身邊沒有伊芙兒，她知道什麼時候該離開。萬抗嘆了口氣，突然覺得這樣有點亂，好像以前那個自己已經漸漸遠去。以前，不說做，就只是想想都會擔心好一陣子，擔心林小芳知道了會傷心大哭、擔心駱英知道了會寒心生怨。

    而現在，沒了，沒了那種擔憂。

    是自己迷失，還是生活本身就這麼讓人膨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