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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44:26 作者: 蘇蘇蘇語
他沒再說剛剛的事,轉而說起了謝見寧的病情:「他傷得不算重,都是皮外傷,最嚴重的就是骨折。我爸媽來了之後,他更是什麼都不操心了,每天傻吃傻喝,居然還胖了。」
沈青亭淡淡道:「是他的風格。」
「總之,不嚴重,也在好轉,」謝楹又說,「你……也不用太擔心,真的有什麼嚴重的事,他不找你,我也會主動告訴你的。」
沈青亭關上窗子,慢慢回過頭來。他看著謝楹,表情很真誠。
「好,麻煩你了。」
他的表情有些難以啟齒,開口時像是下了很大決心:「老實說,還是有點擔心他的。好幾年前我練習時摔倒了,也骨折了,養傷真的很痛苦。不管怎麼說,還是希望他能早日好起來。」
不想跟他繼續在一起,但也仍然希望他能健康平安。這大概是沈青亭留給上一段感情最後的體面和尊嚴了。
「不過……」沈青亭又說,「之前我是有些矛盾,不想見他,又擔心他傷得嚴重,但既然你說他已經有好轉了,那就好。」
他好像很少一次說這麼多話,每句之間都要隔上半秒鐘的時間。他定定看著謝楹,說話的語氣很輕:「所以,如果可以的話,以後請……不要再跟我提起他的事情了,可以嗎?」
他又下意識地想叫大哥,隨即又想到,謝楹是那個人的大哥,不是自己的。只是他無論如何都很難直呼謝楹的名字,只能用這一點短暫的停頓掩蓋過去。
「雖然你也沒有經常提起,但我……不是很想再聽到關於他的事情了。」最後,沈青亭這樣說。
「……好。」
謝楹悄悄呼出一口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滋味。
最後這一個路口很堵,幾分鐘的路程陸陸續續開了一刻鐘。兩人一路安靜,只有沈青亭左耳的耳釘時不時戳刺著謝楹的心。
終於停在沈青亭宿舍門口時,謝楹想起來一件事。
「小沈老師,我忘了問——」他從口袋裡掏出那張票,沖沈青亭揮了揮,「這一天的演出,是你演嗎?我聽說有些舞劇,好像還分什麼A組B組,你們這個劇有這種說法嗎?我可是為了看你才去的啊。」
沈青亭無意識地繞著自己的手指,輕聲說「有我的」,說著還點了點頭。
他喜歡舞蹈,也從心底打算將舞蹈作為畢生的事業,可每當聽到別人對自己的作品有所誇獎或期待時,又總是忍不住害羞。
就像現在,謝楹只是問了一句他有沒有參與演出而已,沈青亭的耳朵就紅了。
「那就行。」謝楹盯著他的耳朵,也跟著點了點頭。
一個沒留神,剛有點癒合跡象的腺體又被犬牙戳了一個小洞。
樂極生悲,樂極生悲啊。謝楹舔舔破了的地方,無奈地想。
兩人道過別後,沈青亭下了車,獨自走在回宿舍的路上。
很神奇的是,這兩次見面的時候,沈青亭的性格都並不像他表現出來的那樣難以接近。他確實性格內向,也有些被動,可絕對不難相處,甚至跟他說話會讓人覺得很舒服。
可每次分別時,他獨自一人走在這條路上的背影,看上去又總是冷清孤單。
謝楹覺得心臟都被揪住了。
他立刻推開車門,朝那人的背影高聲喊道:「小沈老師!」
沈青亭應聲回頭。
「小沈老師,下次記得請我吃飯啊!」謝楹揚聲說道。
沈青亭眨眨眼睛,臉上立刻露出了為難的神色,但還是點了點頭。
他的嘴唇動了動,但說了什麼話謝楹聽不清楚,只能依靠嘴型勉強判斷是「那好吧」。
謝楹沒忍住笑,擺了擺手說:「逗你的,有機會再說吧。」
本以為沈青亭又會立刻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可他只是低頭靦腆地笑了笑。
他伸手摸了摸耳邊的頭髮,手腕落下時,耳垂上的鑽石又閃爍著細碎的光芒。
*
回到宿舍後,溫星也在房間。
巧得很,溫星正在擺弄沈青亭的香薰。
「亭亭,你回來啦!剛好剛好!」溫星急急忙忙拉著沈青亭來到桌邊,說,「剛剛電卡沒電了,我用你的蠟燭湊合了一下。」
他們兩個對日常用品分得沒那麼清,沈青亭並不在意,只說:「你用就是了。」
「可是熄滅之後,這個引子融到蠟裡面了,」溫星苦惱道,「怎麼辦呀?」
沈青亭接過來:「我看看。」
香薰熄滅後,蠟體表面溫度會很高,引子沒有及時立起,很容易被融化了的蠟蓋住。常點香薰的人都知道,沈青亭也很會處理這些,幾下就把蠟表面修復好,順便告訴了溫星幾個注意事項。
重新將香薰放回桌上的時候,火絨的味道又鑽進了沈青亭的鼻子裡。
他看著桌上這隻淡黃色的香薰,腦海中想起的,竟是謝楹向他靠近時的情景。
他低下頭,湊近了那隻香薰。
那股燃燒之後的焦味已經很淡了,現在能聞到的,更多的還是香薰自身散發的梅花香味。兩股氣味交纏在一起,不知怎地,居然讓沈青亭紅了臉。
他推開香薰,自己也重新坐好,幾秒鐘後他伸手拍了拍自己的臉頰。
*
有演出的時候,沈青亭總是十分忙碌且疲憊,和謝楹吃的這頓飯,竟然成了這幾天裡難得清閒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