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三十章 母子

    雲清歡站在門口，看著屋子裡的兩個人，不由的嘆息了一聲，回身攔住了要進屋的郁芳。

    「芳姨，我看我們還是不要進去了。得讓他們自己把問題解決了才行！」

    郁芳卻面露擔憂的神色，「王妃，我覺得我們應該提醒一下六王爺。我覺得他的行為有些僭越了。就算他與小楓相識已久，可也該注意分寸啊！」

    雲清歡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慕容珏對幻楓的感情確實不只是像是已久的朋友之間該有的感情。也許他自己還沒有完全明白過來，但是他實在是把幻楓看的太重要了。

    可是幻楓對他呢？難道真的如表面看起來的一樣冷冷清清嗎？那也未必。想必也是有著不一樣的情愫的吧。只是幻楓素來淡漠清冷，他心中怎麼想的，別人也看不真切。

    「芳姨，他們都是大人了，想必我們能想到了，他們都能想得到。該怎麼做，他們應該有分寸。倒是芳姨你能不能把那晚小楓受傷的過程細述給我聽聽？為什麼芳姨你會救了小楓呢？」這其實一直是雲清歡介懷的地方，只是因為之前幻楓一直沒有醒，郁芳自己也受了傷。她一直找不到機會問。

    郁芳搖了搖頭，輕聲嘆息道：「是我害了他，是他救了我！」

    雲清歡一驚，「你的意思是，那些人不是卻殺小楓的？他們的目標是你，正好被小楓碰上了？」

    郁芳沒有馬上接話，而是沉默的看著屋子裡的兩個人，確切的說，只是看著幻楓。好一會兒她轉過身走到了院子裡，聲音有些顫抖，「不，他們要殺的就是那孩子。可是小楓發現了，所以並沒有闖進他們的埋伏圈。是我以為他有危險，闖進去救他。小楓發現後回來救我，才會受傷的。那些人一心要置小楓於死地，竟完全不顧我，全部蜂擁而至圍著小楓一個人。」說到這裡，郁芳沉默了，好似是在回憶那天晚上的經歷，而那經歷對她來說似乎已經可怕到她根本無法承受的境地。

    好一會兒她才從那痛苦的回憶中緩過神來，「是我害了他，如果不是我，他根本不會出事！」

    雲清歡知道她很痛苦，從那晚她背著幻楓去找她跟慕容瑾開始，她就知道她很痛苦。她也知道也許不讓她回憶這樣的經歷會好一些，可是有些事情，雲清歡很想弄清楚。

    「芳姨，這件事情不是你的錯，你也是想救他啊。想必小楓是不會怪你的。」雲清歡寬慰她，「可是芳姨怎麼會知道小楓有危險呢？怎麼會想著去救他？我記得芳姨好像沒見過小楓吧？」

    郁芳抬眼看著她，那雙素來木然的眼眸中閃過了一抹極其痛苦的神色，卻轉瞬即逝，「碰巧見到過一次 ，知道他是王妃的貴客，所以就出手了。誰知道竟然害了他！」

    見她這麼說，雲清歡知道她是不願意說實話了，她走上前牽起郁芳的手，輕聲道：「芳姨，你若是不願意說，我也不會勉強。但是你要知道，你跟小楓都是我珍視的人，不管發生什麼事情，我都會站在你們這邊。如果有一天你想通的，願意說了，就來告訴我好嗎？」

    郁芳的眼瞼微微動了動，旋即點頭，「好！」

    雲清歡微微一笑，「還有，關於六王爺與小楓之間的事情，我想我們這些外人不好參與其中，我知道芳姨是為他們好，但是感情的事情只有身在其中的人在能做決定。不管他們做什麼樣的決定，我們祝福他們就好。芳姨千萬不要責怪六王爺好不好？雖然他這次冤枉小楓是他的不對，我也生氣，但是他也是被人騙了才會這樣。所以，我們爺不能把所有的責任都推到他的身上。你說是不是？何況，他跟小楓之間有我們誰都插不進去的六年的光陰，這六年的時光有多重要，只有他們自己能體會。我們不該參與其中。」

    郁芳默默的點了點頭，「但是，他下次過再這樣冤枉小楓，讓小楓生氣，我絕對不會原諒他！」

    「嗯！有下次我也不會原諒他！」

    回到住處的時候，慕容瑾坐著看書等她。

    見她回來了，他起身拉著她在自己身邊坐下，「小楓已經沒事了？」

    雲清歡點頭，「已經醒了。紫御公子說醒了就沒事了。」

    慕容瑾點頭，「那你在擔心什麼呢？」

    雲清歡看著他，又轉過臉看著門外，輕輕嘆息著，「王爺，你說芳姨跟小楓是什麼關係啊？為什麼芳姨會那麼擔心小楓呢？我覺得芳姨最近一直心不在焉也是因為小楓，可是小楓幾乎沒有下過紅葉山，與芳姨應該不認識才對。為什麼芳姨會有這樣反常的反應呢？」

    慕容瑾攬她入懷，「雪兒，你真想知道嗎？」

    雲清歡抬頭看著他，「當然了！芳姨跟小楓對我來說都很重要，我不想他們有事。」

    慕容瑾順著她的長髮，含笑而深情的看著她，「你為什麼從來不問郁芳的過去？你應該知道，她知道你所有的過去，甚至你母親的。你一直不問，是因為你根本不想知道這些吧？」

    雲清歡愣住了，是啊，她其實根本不想知道吧。否則在覺察到自己可能不是雲親王的女兒的時候，她為什麼不像郁芳求證呢？郁芳是她母親的婢女，一直陪著她的母親從怡紅院到雲王府，她絕對知道她的一切。

    可是雲清歡從來沒有過問過，她總有個官員堂皇的理由，她不想勉強別人。如果郁芳願意，自會告訴她，如果不願意，她問了只會徒增別人的煩惱。

    事實上，她其實根本就不想知道吧。

    她已經不是原來的雲清歡了，以前的雲清歡是什麼身世什麼背景都與她無關了。她只想安安穩穩的過自己的生活。其他一切，她都不願意涉及。

    所以她明知道郁芳知道，她也從不開口過問。

    慕容瑾說的對，她根本不想知道。

    「是，我不想知道！」雲清歡實話實說，「可是我不想知道的是我的過去，難道與芳姨與小楓也有關係嗎？」

    慕容瑾微微笑意，答非所問，「小楓是與郁芳的兒子！」

    雲清歡的眼睛下意識的瞪大了好幾分，「你說什麼？他們是母子？」

    慕容瑾點頭，「是！十八年前郁芳認識小楓的父親，他們一見鍾情，後來有了小楓。可是小楓才生下來不到一個月，仇家便找到了他們。郁芳的武功好，所以她把小楓交給了他父親，讓他們先走，她殿後。可是對方的目標本就不是郁芳，見小楓的父親不在，他們立刻丟下郁芳繼續追殺小楓與他父親去了。追到了靈台山下的時候，他的父親已經奄奄一息，可是卻還是死死的護著懷中的孩子。後來他們遇上了靈台寺的方丈，方丈救下了他們，可是小楓的父親以為受傷太重，沒多久就過世了。小楓被方丈養在紅葉山上。因為擔心小楓太像他的父親，很容易被仇家認出來，這些年，方丈一直不許小楓下山。從那之後，郁芳到處尋找他們父子，卻始終沒有結果，她以為他們都死了。也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她幾乎從來不笑了。但是小楓真的跟他的父親很像，所以郁芳只要見過小楓，就一定認得出他是自己的孩子。」

    雲清歡沉默了好久，她還在慢慢的消化慕容瑾的故事。

    這樣的解釋確實合情合理。郁芳因為在府中無意見到了幻楓，得知他是自己的兒子，所以才會那麼失態的。

    也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知道他有危險，所以才會奮不顧身的相救。結果卻連累了幻楓，心中更是恨極了自己。

    更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她才會因為他受傷，她竟會為他下跪求救。

    還因為他是自己的兒子，她才會在看到慕容珏與幻楓之間說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時為他擔憂。

    也許也只有這樣的解釋，才能把這一切不合理的變成合理的。

    「那她為什麼不告訴小楓呢？」雲清歡不解。畢竟當年郁芳也是奮力要保護他們父子的，完全沒有對不住小楓過，為什麼如今相遇卻不相認，只獨自承受這些痛苦呢？

    慕容瑾搖頭，「也許她有她的顧慮吧。」

    雲清歡輕輕的點了點頭，「也是，我們畢竟不是她，不知道她心中的想法。對了，小楓的爹到底是什麼人，為什麼會惹到那個變態呢？」

    因為幻楓的遭遇，雲清歡已經恨極了那個只會耍陰謀詭計的混蛋了，所以提及他的時候，也是咬牙切齒的。

    「政敵！」慕容瑾說的簡單，「在他那個位置上，任何一個能威脅到他地位的人，他都不會放過。除非足夠強，強到他動不了。」

    雲清歡眨了眨大眼睛，「你是說，小楓的爹是跟他搶皇位的人？那小楓難道也姓慕容？也是皇家的後代？」

    慕容瑾不置可否，只是微微笑著，不肯定也不否定。

    雲清歡沒有留意這些，她的腦子飛快的轉動著，忽然大驚的跳了起來，「那他與六王爺不是有血緣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