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零一章 慕容瑾的意

    「表哥，我今天來這裡就是想要告訴你，你對我的感情我根本不會接受，而且一直覺得多餘。今天你為我死了，你自己是不是覺得特別偉大，為了自己愛的人而死，是不是感天動地？我告訴你，在我眼中你就是個十足的大傻瓜！你死了，我根本不會感動，相反，我還會覺得你無比懦弱。不過，你本來就跟懦弱不是嗎？是我向來高估你了！男子漢大丈夫何患無妻？你居然為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我真慶幸我沒有看上你。否則，我一定會後悔的！」

    姚語純的話句句帶刺，仿佛無數根看不見的金針狠狠的刺在司徒瀾的心口，痛的他幾乎要口吐鮮血。他不可置信的看著眼前這個自己喜歡了多年的女人，他曾經做夢都喜歡能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她。全天下所有人都知道他對她的心思，偏偏只有她從前沒有在意過。

    如今，她終於親口承認了，這麼多年來，她知道他的心思，可是卻從來從來沒有想過要接受，甚至只覺得是多餘！

    呵！司徒瀾覺得心痛的無以復加，可是卻想笑。

    他忽然覺得自己是不是跟慕容瑾相識的時間太久了，竟漸漸的有些像他了。從前遇上難過的事情，他哪裡能笑得出來啊？可是現在，他明明已經痛的快要去死了，竟然還能笑。

    也好啊！

    總好過輸了感情，也輸了風度吧！

    他收回了看著姚語純的詫異的眼神，低著頭，嘴角勾著一抹淡淡的弧度，輕聲道：「說完了嗎？說完了，就回去吧。時間已經過了，若是再拖下去，皇上只怕要怪罪了！」

    姚語純死死的瞪著他，忽然又笑了起來，「表哥，你說你是不是故意拿我做幌子啊？」

    司徒瀾卻不說話，只是微微笑著。

    姚語純繼續道：「故意讓所有人都覺得你是喜歡我，因為你明知道我喜歡的是王爺，這輩子都不可能接受你的，這樣你就可以裝作很痴情的樣子，非我不娶了。事實上，你是不是喜歡男人？」

    姚語純這話一出口，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涼氣。詫異無比的盯著司徒瀾。

    而司徒瀾也終於再一次抬起頭看著姚語純，眼神中已經沒有了方才的淡定，而已透著掩飾不住的絕望。

    「你說什麼？」他問。雖然他聽到了，可是他願意自欺欺人，希望自己聽錯了。

    在這個禮義廉恥勝過一切的過度，說他喜歡男人，無疑比殺了他還要狠毒。這不僅僅侮辱他一個人，更侮辱了他整個司徒家族。

    姚語純笑道：「難道不是嗎？否則你為什麼就是不願意成親？別說是因為我，我根本不相信。若當那麼喜歡我，怎麼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嫁給別人，還幫我製造機會。我可不相信這世上會有這麼大度的男人。我猜你也是一心想把我嫁出去，這樣你就真的可以名正言順的不成親了。如此一來，大家只當你是個痴情種呢，為你感動還來不及，哪裡還會去考慮你是不是有別的嗜好啊！這倒是個好主意，從前我居然沒有看出來，要是知道你只是拿我當擋箭牌，背地裡不知道做了多少下三濫的勾當，我說什麼也得把話說清楚，怎會為了給你留面子，故意什麼都不提呢。如今想來，真是噁心至極！」

    司徒瀾的手緊緊的攥著，再得慕容瑾的真傳，此時他也笑不出來了，他看著姚語純就像看著搖搖欲墜馬上要傾倒的屋子，親人在裡面，他卻不能衝進去相救一樣的絕望。

    良久，他站了起來，轉身向監斬官拱手道：「梁大人，皇上說了，只要我改變主意，既往不咎。我現在改變注意了，二月初二，我如期迎娶紫雲姑娘。」

    那監斬官一改之前對他敵視的態度，利落的下了命令，當場取消了刑法，還恢復了司徒瀾的官職，帶著人走的乾乾淨淨，一點不拖泥帶水。

    司徒瀾回身看了一眼姚語純，淡淡的點了點頭，「成親那天，若是得空，過來觀禮吧！」

    說完，他一個人走了。

    這是他頭一次，把姚語純一個人丟下自己走了。

    不是賭氣，真的，他不覺得自己是在賭氣，他只是覺得失望。

    他從來沒有奢望過自己的感情能得到回應，可是她可以回應他的感情，也可以不珍惜，卻不能如此侮辱踐踏他的感情。

    真的只是失望！

    姚語純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微微愣了愣，旋即也轉身走了。

    圍觀的人群漸漸散了，卻還有人在討論著方才戲劇性的變化。

    「那姚語純真不是東西，居然連那種話都說得出來。好像司徒大人為了要證明自己沒有那種噁心的嗜好，竟答應娶紫雲姑娘。倒保住了性命。也算是因禍得福了！」

    「話雖這麼說，你覺不覺得姚語純說的也在理啊？那司徒大人真那麼喜歡姚語純，怎麼就能那麼大方的一心撮合她嫁給王爺呢？再說，他分明知道王爺根本不喜歡姚語純，還要叫她嫁給王爺，這不是明擺著不顧她的死活嘛。」

    「聽你這麼說，好像也有幾分道理啊！莫非，司徒大人真的有那種嗜好？」

    「難說！反正這些年，沒看他與那個姑娘親近過。你說他那麼孝順，卻為了娶親的事情不顧母親的生死，實在是說不過去啊！」

    「有道理！真沒看出來司徒大人居然是那種人，想想都覺得噁心啊！」

    ……

    老百姓們從來不會真心去關心一個與自己的生活沒有交集的人，所以他們的同情心也總是來的快去的也快。

    雲清歡看著人群漸漸散開，卻沒有要離開的意思，因為她知道只有人群散開了，她才能找到那個男人。

    果然，她在一個角落裡看到了慕容瑾。

    「找我？」慕容瑾總是能一眼看透別人的心思。

    雲清歡沒有說話，而是轉身走了。

    慕容瑾讓恩芷先去醉仙樓，自己跟了上去。

    雲清歡一直往前走，一路上都沒有開口說話的意思，她不說，他也不問，只是一路跟著。

    最終雲清歡停在南越河邊，她沒有回頭，目光落在河面上的畫舫上。

    「你的計劃落空了！」她說。

    她知道了，這根本就是慕容瑾的計劃，想逼著姚語純再生死關頭，看清自己的內心，然後不顧一切的說出來。既然是慕容瑾一手策劃的，那麼只要姚語純一坦白，他定然能叫皇帝收了聖旨，讓司徒瀾與姚語純成親。如此一來，他與她之間再也不用夾著一個姚語純了。

    雲清歡不得不說，完全看清楚慕容瑾的心思的時候，她是感動的。至少這個男人在履行著對雪鳶的承諾的時候，也竭力在維護他們之間的感情。

    可惜，目前看來，計劃是落空了。姚語純居然用這種法子，逼著司徒瀾改變了主意。

    慕容瑾上前一步與她並肩而立，帶著雲淡風輕的微笑，「那你覺得純兒對司徒到底有沒有感情呢？」

    「有！」雲清歡回答的毫不猶豫。

    她百分百的確信，姚語純是喜歡司徒瀾的。否則今日她怎麼會當眾說出那種話來？旁人可能覺得她是在羞辱司徒瀾，可是雲清歡卻知道，她不過是用了激將法。她只是一心要救他而已！

    「那就對了！」慕容瑾笑，「只要有感情，就一定藏不住！」

    雲清歡偏過臉來看他，「這次司徒瀾都要死了，她居然都能藏住了，你還有什麼別的法子啊？」

    慕容瑾也收回了放在河面上目光，轉而對上了雲清歡的眼睛，他還是帶著慣有的淡淡的微笑，不過這笑意卻分明傳至了眼底，「沒有什麼特別的法子！能逼著她不在逃避對司徒的感情的人，只有司徒自己。我只能在一旁看著，卻幫不上忙。」

    雲清歡怔怔的看著他，只覺得那雙沉斂的眸子中，極盡寵溺的笑意讓她無法自拔，竟讓她不由自主的想要靠過去。她猛的掐了自己的一下，轉過臉去不看慕容瑾，沒好氣道：「騙誰啊！若是沒有十足的把握，我才不相信你會費盡心思呢！」

    不過她雖然是板著臉說的，語氣也是冷冷硬硬的，心裡卻控制不住的溫暖了起來。雖然慕容瑾沒有告訴她接下來會怎麼做，但是她卻相信了，他一定是有辦法的。

    慕容瑾沒有說話，倒不是他不願意告訴雲清歡，只是如今說什麼都太早。就如同，今日姚語純的行為，他雖然有預料到，也做了準備，可是到底是他能想到的最小的一種可能。所以接下來，事情會不會如他預期的發展，他也沒有十成十的把握。何況他也知道雲清歡也只是隨口一問，並非真的想要知道。

    他轉過頭看著河面，畫舫上的歌女正抱著琵琶彈唱，看到他們便邀他們上去。

    慕容瑾正要回絕，雲清歡卻招手把畫舫叫了過來，自己率先跳了上去。慕容瑾見狀只是輕輕笑了，旋即跟了上去。

    畫舫並不大，上面只有幾個船夫，和幾個婢女，還有一個方才邀他們的歌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