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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3:24:17 作者: 魔法少女遲遲
從前的兄友弟恭都像泡沫一樣只是虛影,被權力薰染的獠牙盡數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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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承遠當日入宮就收了封賞,消息傳來的時候大將軍本人恰好踩著月影翻過院落牆頭,明月懸在空中,照得他的臉晦暗不明。
殺敵萬千的盔甲被蹭上牆灰也沒多得謝承遠一個眼神,他落地後散漫邁著步子,跨過門檻裡面燭火柔和,一道朦朧帷幕遮住心心念念的人,只留下端坐著的影子。
帷幕將她的輪廓蒙上層柔和的紗,謝承遠站在另一側看著她慢慢轉過身來,歪著頭看他。
她嗓子養好了些,軟軟念著人:「凱旋歸來的天狼將星,也會幹半夜翻牆這種事?」
謝承遠低笑一聲,手慢慢搭在帷幕上,似乎想要觸碰到她:「嗯。」
承認的這麼幹脆利落,堵得顧瑛剩下的話卡住,手裡捏著的扇子頓在空中。
他隔著帷幕慢慢往前走,手指搭在光幕之中,聲音似帶著笑:「這些天我不在,某人可有聽我的叮囑?」
「有被誰欺負嗎?有沒有累到自己?身子好些了嗎?」
這些在信裡面問了千遍百遍的事,他依舊耐心放在心裏面,在沙場上每次生死徘徊之際,他都沒有忘過。
「你還問我,」顧瑛手指慢慢捏緊,「我不是同你說過,讓你萬事小心,平安最重要。」
腰間彎月玉佩被握得發熱,如同從前那些擔憂夜晚她握著玉佩無聲的祈盼。
「謝將軍倒是厲害,」他的心上人有些惱了,側頭含著露水般的瞳仁被帷幕暈得模糊,像是夢裡情意綿綿的眼,「一人抵過千軍萬馬,孤身夜半入敵營,真是好威風。」
「聽說箭都入胸口三分了,謝將軍還像個沒事人一樣,以為一點也不疼,就不惜命,是嗎?」
「我當然惜命,」謝承遠一步一步往外走,布靴敲過地面,篤定而沉緩,「那箭刺進骨肉里還是疼的,一拔能帶出好多血肉。」
顧瑛聽得眼睫一顫,心口被浪潮卷過,悶悶的難受:「很疼嗎?」
謝承遠的衣角在幕後閃過,聲音懶懶散散的:「我都要疼昏過去了,一想到某個怕雷又笨的人還等著我,就不敢疼了。」
「我當然惜命了,」他的臉終於從模糊帷幕後顯露,凌厲線條被燭火暈得溫柔,鳳眸繾綣看向她,「我總想著,我要是死了,誰來為你拼命呢。」
這樣笨,這樣小的一團,他怎麼能把她一人留在這會吃人的顧家。
顧瑛怔怔看著他,他只是懶散站在那,嘴角噙著不正經的笑,就這樣平靜看著人,就足夠讓人臉紅心跳了。
不同於白日的疏懶,夜晚的他更像被打磨過後發出寒光的刃,挺立逼人,唯有看向她的眼融著沉澱的月光。
朦朦朧朧的燭火和帷幕讓兩人的身影都看不真切,只得一個模糊剪影,曖昧無聲。
第34章 好想你
謝承遠慢慢走到她面前,落進來的月華同燭火柔在一塊,勻勻鋪撒開,謝承遠抬眸看了她一眼就伸出手來,攬著她的肩鬆散抱住她。
他毫無徵兆的開口,尾音微啞,仿佛砂礫從耳尖摩挲而過:「好想你。」
他的手臂完全圈住顧瑛,拉著她的手環住自己的腰,沒有什麼旁敲側擊的話,少年人的真心赤誠又熱烈,只咬著耳朵低低把這句話翻來覆去的說。
好像被大狼狗叼著腰圈進懷裡了,灼熱呼吸團成雲把她裹在裡面,令人暈乎乎,連耳尖都有些發麻。
顧瑛縮著肩頭微微躲了下,又被人更大力的抱住,指腹撩起她貼在側臉的細碎髮絲,別至耳後時粗糲指腹深而慢的蹭過她的耳垂,直到細白耳垂在他指尖泛開紅。
她身上的苦香褪去許多,取而代之的絲絲隱秘的甜,謝承遠垂首輕巧嗅了嗅,吐息遲緩落下:「顧瑛,你都不說想我。」
「我、我還在同你說正事。」顧瑛臉紅了大片,眼尾白皙乾淨,仰頭看他時眸子水盈盈的,連惱怒都升不起來。
「正事?」
他輕垂下眼,俯身時手掌蓋在她撐在床頭的手背上,側頭直直靠了過來。
淡淡苦香仿佛是根無形的絲線,一圈又一圈纏繞在兩人身上, 他側著頭看她,鳳眸似盛著燭火,炙熱明亮。
「我這麼努力,還沒有名分,還不能是你的正室麼?」
顧瑛反問他:「你明知道陛下把你指過去是為了什麼,還這樣拼命?」
「嗯,我知道。」謝承遠試探著靠近,鼻尖蹭過鼻尖,氣息低啞,「我就是想讓你知道,你也是有靠山的。」
謝承遠很早就聽過旁人議論顧瑛的那些話,論來論去她的名頭上永遠只掛著「孤女」、「林成歸的未婚妻」,他那時候就想,還是這位顧二小姐背後的人不夠硬。
保護傘不夠大,才會讓她淋到了雨。
為心上人拼命又不是什麼醜事,況且人都抱在懷裡了,要是他背後能長出尾巴,估計早搖起來晃得沒影了。
謝承遠指腹在顧瑛頸項上點了點,語氣似笑非笑的:「以後你就報我的名,保證讓你在長安橫著走。」
「我不需要橫著走,」她小聲反駁,抬眸時視線相撞,清透瞳仁里分明都是他的影子,「我只想你平平安安的。」
她從來不說,不說她整夜裡藏起來的擔憂,不說她無聲藏在信箋里的相思,也不說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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