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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3:24:17 作者: 魔法少女遲遲
她不知道陸淵是怎麼活下來,又為了復仇都做了些什麼,她現下沒有了解那些的打算,只想著先把人傷養好再說。
他背上綻開的血肉確實嚇人,昏睡時稠密眼睫也不安顫動著,呼吸滾燙沉重,眉頭緊緊皺著,不知是夢見了怎樣的痛苦。
許是這屋子裡太悶了,顧瑛走至窗前,隨手將瓶里的冰倒進一旁的鐵盆里,又把窗戶開了個縫,好讓風順著縫隙,把冷氣吹到陸淵身邊。
屋內漸漸涼快了不少,陸淵的臉色也沒有那麼難看了,顧瑛沒有多留,拎著瓶子就慢慢悠悠走了。
絲絲涼意順著風卷到陸淵身邊,他因血凝結的睫羽安靜伏著,呼吸漸漸平穩下來。
他的夢境混亂嘈雜,繞過漫無邊際的血色之後,眼前只有數不盡的斷肢殘軀。
有人死死地按住了他,恨不得把他的骨肉融了藏到麻布衣裡面,自個用身軀擋住不斷刺來的刀刃,但很快禁錮著他的手開始變得冰冷,再無聲息。
陸淵摸了摸臉上的溫血,麻木地伸出雙手往外面爬,想從蓋在他身上的一具具屍骸中走出去,但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只有咯吱咯吱響的骨頭,還有快要腐臭的血肉。
血浪翻湧,莫名又回到撞上馬車的那一瞬。
他挑了今日入京,原要按著計劃撞上永嘉候府的馬車,沒曾想一輛莫名的馬車掐了道,硬生生擠在了前面。
那踏著人背下車的公主跋扈,窺見他散亂碎發里藏著的額間印記,就來了興致。
恰逢惡疾復發,陸淵強忍著銳痛,只裝作快要昏死過去了,對她的問題閉口不言,那公主便笑得浪蕩。
「這般脾氣,想來在榻上也很有意思,你可願跟著本宮?」
如此污言穢語,當真令人厭惡。
陸淵垂手搖頭,就被推搡著跪下,晃動的棍棒重重落下,痛得人眼前發黑。
尖刀剜去眉間的硃砂印記,硬生生挖走了一塊血肉。
「用力點,本宮倒要要好好聽一聽,這個拒絕本宮的人的慘叫。」
他不願叫出聲,寧願忍得把唇咬破,把手指磨出血,也不肯發出一絲一毫的聲音。
視線模糊,他看不清是誰在動手,耳中嗡鳴也聽不清聲響。
陸淵費力喘著氣,脊背好像要折斷了,喉嚨更是火辣辣的疼,他大概是要死了。
「嗯?」有個很輕的聲音落下,好像有些疑惑無措,羽毛般輕飄飄從他耳尖擦過。
他費力掀開眼帘,狹窄視線內多出了一片蹁躚的裙擺,青白的百褶上攏著層金線絲羅,細如胎髮的銀線修成的棲枝飛鶯隨著她的步子振翅欲飛,他隱約能從拂開的裙擺中窺見一點霜色繡鞋,小巧,又很快消失不見。
「抬頭。」
他感到有抹細膩觸碰上了他的下巴,惡疾如潮水般轉瞬逝去,他不受控制地張唇喘了口氣,心尖發癢,驀地生出了熱意。
陸淵順勢抬眼,那白玉似的下顎在日光下如玉般晃眼,她端著高高在上的姿態,黑得純粹平靜的眼卻沒有幾分波瀾,和方才惡劣打量他的仿佛不是一個人。
她的指尖聳動似要收回,陸淵的身子擅自替他拿了主意,借著側頭動作碾過她細嫩的肌膚。
他額間生出了汗,鬢髮都濕答答貼在頰邊,只覺得口舌乾渴得嚇人。
陸淵半眯著眼,瞧見她朱紅的唇輕啟,軟的舌尖從素白貝齒上一晃而過,落下那個輕飄飄的聲音:「你可知錯了?」
太過荒唐,他明明還在憎惡於這淑安公主的暴虐,卻在下一秒無端地控制不住自己因為她的觸碰而戰慄。
骨髓里有什麼東西在叫囂,令他想要不管不顧再靠近她幾分。
為何會這樣,是毒嗎?
「本宮再問一遍,可願跟著本宮?」
清麗的聲音如玉珠墜盤,他控制不住自己仰頭望向她。
他的眼神像是山間舔血而生的陰毒冷蛇,藏在恭敬的姿勢後,既渴求又惡劣地注視著她輕柔的羅裙。
破壞了他的計劃,又害他落了一身的傷。
這古怪又嬌縱的公主,該怎樣找她算帳?
怎樣把高高在上自作聰明的她狠狠攥落在地,把她精緻的鬢髮扯得散落,讓金絲鏤空珠花隨著她的身軀墜落,跌進塵灰里,滾上一圈沾了血的泥土,狼狽地跪在他面前呢。
第5章 陸公子
坐在馬車裡的顧瑛忽的打了個冷顫,她茫然抬起頭,同一旁惶恐的小婢女對視著。
青柳忙接過玉扇:「手上沒個輕重的,還是奴婢來伺候殿下吧。」
顧瑛揉揉太陽穴,輕閉上眼:「不必扇了,到了。」
這宮裡的路,她太過熟悉。
顧瑛起身,在青柳的攙扶下,踩著小廝的背走下馬,眯眼看著朱紅的宮牆。
這具身體是在這裡長大的,但看到宏偉龐大的宮牆,她心裡率先湧上的情緒居然是恐懼。
有女聲在背後遙遙響起:「呀,這不是淑安公主嗎?」
顧瑛轉過身去,瞧見一弱柳扶風般的女子款款走來,朝她福了福身。
青柳知道自家殿下向來懶得記人,在一旁小聲提醒著:「殿下,這是榮太傅的嫡女,榮小姐。」
新帝登基時朝上本有三名太傅,一年後陸太傅被斬於午門,而范太傅為人清廉古板,除了政事其他一概不理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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