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二十七章

    .第二十六章

    「今晚還準時回家吃飯嗎？不在同學家去玩了？」美子阿姨的語氣中稍稍帶著一點嚴厲，明顯是對我這段時間老是逃出去感到不滿了。

    「不了，」我站在玄關口踢了踢鞋子，「今天雪菜姐姐不是要回來嗎？」

    「就因為這個原因？」阿姨不高興地說道。

    「也不全是，」我推開了門，站在門口回答說，「馬上要半期考試了，所以也要注意一點。」

    「哦，是嗎？」阿姨的臉上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情，說實話，我對於美子阿姨逐漸抱有一種恐懼，或者說是敬畏的情緒，她對自身的束縛正是我畏懼的理由。

    「次郎哥哥，等等我。」叼著一片麵包的香織背著小書包急急忙忙地跑了過來，一邊換著鞋子，一邊對著我叫道。

    「別急，哥哥等你。」我聳了聳肩膀說道。

    美子阿姨則在一旁說道，「叫你早點睡覺的。」

    「知道了，媽媽。」香織一邊敷衍著母親，一邊急匆匆地跑到我的身邊拉著我的手轉身對著美子阿姨說道，「媽媽，我走了。」

    「阿姨，我走了。」我也揮了揮手說道。

    「嗯，路上小心。」阿姨點了點頭。

    香織乘校車上學和我也只不過是同上很短的一段路，但是她就是這樣子總是粘著要和我一起出門，「哥哥，最近你都不怎麼準時回來，媽媽很生氣的。」香織拉著我的手一邊搖著一邊說道，「別人說如果男生經常不準時回家，肯定是有了女朋友，要在外面陪女朋友呢！」

    「哈？」我翻著白眼看著自己的妹妹，從她臉上天真的表情上真的看不出來什麼端倪，她看到我看著她，還很正經地問道，「哥哥，你是不是有了女朋友了，能不能帶給我看看漂不漂亮？」

    早熟的小孩子！我拍了拍她的腦袋，「你想這些事情還太早了一點，怎麼也要等到高中吧！」

    「才不早呢！」香織忿忿地擺脫了我拍她頭的手說道，「我的同學有很多……」

    「她們可不是一個好的模仿的對象，當然，如果你真的有喜歡的人了，告訴哥哥我就是了，我是不會向阿姨打小報告的。」我若無其事地說道。

    「哼！我才沒有呢！」香織漲紅了臉說道。

    「你的車來了，快點上車吧。」我又拍了拍她的頭說道，那輛戶城中學專門向公交公司租用的校車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哥哥是笨蛋！」香織快步跑上了車在車門口轉過來向著我做了個鬼臉。

    我可一點都不笨，我自己在心裏面這樣子想著。

    「你的小說呢？」剛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亞美就拖著愛子來找我了，「佐佐木芳樹同學，《銀河狗熊傳說》這本書你寫好了嗎？」

    看著這個在我面前用諷刺的語氣說著話，同時連眼角都帶著嘲笑的少女和站在她身邊羞澀地微笑的少女，我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了。

    「那本書我一定會寫完了之後才給你們看的，現在連載的是《藥師寺亞美靈異事件薄》，目前作者身體不適，所以這周的連載暫停。」

    「你怎麼可以這樣？」亞美叫了起來。

    「啊，對不起，那就是因為作者有意拖稿了，因為如果不拖稿的話就不能夠顯示他是一個很有名望的小說作家，在這方面富堅義博簡直就是我的偶像啊！」

    「佐佐木同學，」朝蒼有希子突然轉過身來對著我說道，「其實我對佐佐木同學的小說也很有興趣，能不能也讓我也看看？」

    班長，你這是怎麼了？你應該把這個不是我們班上的女生轟出去才對啊！

    「好吧，我知道了。」我點頭屈服了，在亞美凌厲的眼神，愛子期待的眼神和班長好奇的眼神中屈服了。「考完試之後再說吧。」我這樣子回答道，同時我一直期待的預備鈴聲響了起來。

    「佐佐木同學的小說真是讓人期待呢！」朝蒼有希子對我說了這番話之後才坐正了身子，準備上課的東西。

    我真的是給自己找了莫名的麻煩啊！

    「今晚優勢，不能夠到你那裡去了。」我發簡訊給葉月這樣子說道，她給我的回信是她也有事。為了避免被發現，我們在學校裡面開始刻意保持一點的距離，儘量用手機聯繫對方，這樣子反而有了一種偷情的刺激。

    「晚上也有事嗎？會是什麼事呢？」我心裡這樣子想著，在學校裡面和那幾個女人糾纏不清真是讓人頭痛啊，特別是宮澤的妹妹，不過想一想，如果人生中和身邊的人一點糾纏也沒有的話，想起來大約也沒有什麼意思，人總是作為社會的動物啊！

    中午吃飯和下午放學的時候，亞美和愛子還一直在我耳邊嘮叨，督促說星期一的時候一定要把小說帶來給她們看，連朝蒼有希子都在放學之前叫住了我。

    「佐佐木同學，《藥師寺亞美靈異事件薄》我很期待的。」她雖然想要努力裝出一本正經的樣子，但是還是憋不住自己嘴角的笑意。

    「嗨嗨，我知道了，」我抓著頭說道，「你放心吧，絕對不是全滅的結局，主角死上一半就已經足夠了。」我說這話的時候，想到的是帶著貝雷帽的楊和臉色蒼白的萊因哈特。

    「這是一個天才的時代。」我真想用這句話作為我的小說的開題。

    第二十七章

    「我回來了！」回到家的時候美子阿姨、雪菜姐姐和香織都已經坐在桌前等著我了，我因為太不習慣早點到家，於是在書店裡面去晃了晃。

    「嗯，今天還算好，沒有到處亂跑，快點洗了手來吃飯吧！」美子阿姨微笑著說道。我一眼看過去，香織倒是很興奮，大概是因為星期放假的緣故，不過雪菜姐姐的臉色看上去就不大好了。不過我沒有說什麼，徑直去洗了手在餐桌上坐了下來。

    「哇，居然是關東煮，不過在這秋高氣爽的時候吃關東煮雖然比不上在冬天吃的時候那種熱氣騰騰的感覺，不過也算是別有一番風味啊！」看到擺在桌上的鍋，我忍不住這樣子說道。

    「嗯，知道你喜歡吃，特意做的。」美子阿姨高興地說道，「來吧，嘗嘗味道怎麼樣。」

    「媽媽，我也要。」香織也把碗伸了過來，「我要油豆腐！」

    雪菜姐姐挑了油豆腐到香織的碗裡面，同時看了看我說道，「次郎最近活潑了不少啊！難道是交上了女朋友？」

    雪菜姐姐的話讓我突然之間吃驚起來，想想我當初的性格，雪菜姐姐花了多少時間才能夠和我心心相印地談天，而現在我似乎是越來越正常了，經常疼痛的左眼也不再發作，那麼到底是我主動改變了還是有什麼外力促使我改變了呢？我嘴上什麼也沒有說，高高興興地和家人一起快樂地吃著晚餐，同時我的敏銳告訴我，雪菜姐姐大概有心事。

    「怎麼了，有心事嗎？」今晚特別的安定，雖然美子阿姨過來叫我洗澡，不過她沒有再做出什麼讓我尷尬的舉動來。香織吵著說要和媽媽一起睡，我躺在床上等到十二點的時候雪菜姐姐偷偷溜進了我的房間，因為每當有心事的時候她總會找我傾訴。

    「嗯。」雪菜姐姐坐在床邊點了點頭說道，屋子裡面一片黑暗，氣氛有些陰暗，「也許我應該考慮一下是不是應該繼續讀下去了。」

    「嗯，怎麼了，突然之間喪失了信心，我還以為你抱著成為居里夫人第二的想法接著讀研究生呢！」黑暗中我撇了撇嘴，雪菜姐姐大約不會看見。

    「怎麼可能，自瑪麗·戈佩特這位邁耶夫人之後，還有哪位女性能夠用這樣的好運氣？丈夫也是物理學家，同時能夠得到費米的指點。」雖然雪菜姐姐的物理學學得不是太好，不過對於這些掌故她倒是挺熟的。

    「所以，因為拿不了諾貝爾獎所以決心放棄物理學了嗎？」我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能夠變得平和一點，聽上去不像是在開玩笑或者是嘲笑。

    「主要是……」雪菜姐姐低下了頭沉默了一會兒才接著說道，「湯川教授也許會暫時離開日本，兩個博士生會和他一起去美國那邊，而我們這些研究生暫時會跟著其他的教授學習。」

    「一轉眼就好像變成了沒有母親的孩子了一樣。」我嘆了一口氣說道，「湯川教授去美國幹嘛？」

    「普林斯頓和美國國家實驗室的邀請……」雪菜姐姐也嘆了一口氣，「也許我真的應該考慮一下退學了。」

    「去多久回來，不會從此就不會日本了吧？」我揉了揉太陽穴，「如果只是去做訪問學者的話，應該也就是一年左右的時間才對，難道換了老師你就一點信心也沒有了嗎？我聽說朝永教授好像學生不多的樣子。」

    「我……」姐姐沉默了好久，過了好一會才說道，「其實也沒什麼，反正我也才學了半學期，換了老師也沒什麼影響，好了，你睡吧。」說著她便走了出去。我早就顯然地知道，這件事情絕非簡單地去做訪問學者，想起來大概也許明天能夠從葉月的口中知道一些事情，於是我也搖了搖頭，倒下睡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