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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44:05 作者: 四火夕山
    季知書看著他垂下頭,寬大的肩膀在輕微地顫抖。

    「季知書。」陳祥咬咬牙說,「我以前討厭死你了。」

    「從小時候認識開始,你就是最聽話的孩子。」

    他的眼睛裡蓄了一些眼淚,皺著眉說,「你知不知道你每次都笑得很假?」

    「我知道。」季知書淡淡地說,他偏過頭,假裝沒有看到陳祥那張憋哭憋得通紅的臉。

    「你不知道!」陳祥有些發怒似地抬高了音量,可是看著季知書詫異的樣子又瞬間弱了氣勢。

    他嘆了一口氣,「對不起,那天事,我早該和你道歉的。」

    季知書搖頭,「沒什麼大不了的。」

    「我都懂的。」陳祥說,「無論季家做過什麼,無論別人怎麼看你,我都當你是好朋友。」

    他一把抱住了季知書,輕笑著說,「我們之前說過的,在大學的時候,我們都沒有聽家裡的話。」

    「我那時候就想一直自由的生活,是你,是你帶動的我,但是現在我們都陰差陽錯提前地結束了過去的想法。」

    「但我一點也不後悔過去地決定,現在同樣也不會後悔。」

    季知書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知過後幾時才能再遇見。

    他知道,他們兩個人的生活軌跡在一點點的錯開了。

    「季知書,希望你也不會後悔。」陳祥聲音有些哽咽地說,「我昨天才知道一些事情,一些很不好的事情,有關於你的,還有季家的很多東西,你都沒有告訴我過我。」

    「現在時家可以護著你,你要好好的。」

    季知書不知道陳祥這兩天來經歷了什麼,只是默默地感受著他將頭埋在自己的肩膀上。

    頭髮刺得有些發癢,這是唯一一次,他沒有立馬推開對方。

    「我……」他的唇在發抖。

    「我還會回來的……」

    季知書覺得陳祥有一種要哭的徵兆,在對方一把鼻涕一把淚沾在自己的身上之前,他把那人的頭從自己的肩膀上給掰開了。

    陳祥先是愣了幾秒,然後有些氣憤地瞪了他一眼。

    「我還會再回來的!你給我等著!」他走的時候還不忘憤概的強調一次。

    紅著雙眼,聲音帶著鼻音。

    倒是和同過去別無二致。

    季知書看著他的硬挺的背影遠去,輕輕一笑。

    這不是成長,他想。

    這是新生。

    第28章 希望

    航班離去,旅客踏上航途,季知書望著空蕩蕩的大廳,卻沒有往日覺得那般空虛。

    他曾經將陳祥視作過為救命稻草,在那段最不願意提及的過往裡,也只有那人會願意眼巴巴地湊到他的跟前來試著逗他笑。

    季知書從小是一個乖小孩,也是一個怪小孩。

    從七歲起,他就失去了融入同齡人的資格,他身陷囹圄,在最青春的年紀像白羽墜落淤泥,他染了一身骯髒和污穢,既退無可退又萬般愁緒纏身。

    他送走了陳祥,又像是告別了過去的自己。

    或許他也該往前看了。

    「回東吾居。」季知書離開機場上了司機的車。

    他開著半個車窗,側著頭,任由風垂著額間的碎發,甚至覺得此時點一根煙或許更有一種釋然的感覺。

    季知書將心中那股強烈地想要展現出自我獨立個性的躁動給壓了回去。

    他的腦海里突然回想起時庚站在陽台上抽菸的時候,體態端正絲毫不失矜貴。

    他那時候是不是覺得悵然所失?

    準確來說,他並不知道時庚是什麼時候喜歡的自己,可是他們重逢的那第一眼,時庚就藏匿了無數平淡的溫柔。

    那是長久的積澱,好像他愛了很多年。

    季知書回到了東吾居,踏在客廳看見時庚的那一刻有些怔然。

    對方目光灼灼地注視著自己,像是帶著一種魔力,讓他覺得心安。

    「時先生。」季知書那張淡漠的臉上浮現出明顯的笑容,一瞬間,他歸於平靜。

    他朝著時庚輕聲說:「我回來了。」

    時庚輕輕地嗯了一聲,目光不偏不倚地落在了季知書的身上,想說些什麼喉嚨卻又像是被堵住了,他陷入沉默,面無表情,內心卻不平靜。

    他不知道自己在這裡等了多久,時間越長就越不心安,血液涌動,心臟沉悶壓抑。

    時庚甚至做了很多的猜想,他覺得季知書或許真的會遠去,那麼之前所說的話便都是虛言,

    他不知道要是季知書騙了自己,他會做出怎麼樣的事情來。

    或許他會把季知書追回來,然後帶回家再關起來,為他打造一座籠子將他永遠地困在自己的身邊。

    折斷他的羽翼還不夠,得用鐵鏈鎖起來。

    他會準備軟墊,既要鎖住他,也會藏起所有的鋒銳的可以傷害到季知書的東西。

    時庚不確定自己會不會做到這一步,他覺得自己難以自抑。

    或許他不會,時庚捨不得再一次將自己視若珍寶的人再一次推向深淵,但是同樣的,他也無法看著季知書離開自己。

    要是非要二選一……

    時庚在漫長地等待里感覺自己要分裂開,就像靈魂拉扯在痛苦種掙扎,最後自己撞得頭破血流也分不出什麼結果,他從未覺得自己是這麼一個患得患失的人。

    不過萬幸的是,季知書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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