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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8-28 22:44:05 作者: 四火夕山
沒等他怎麼準備,他就已經被時庚強硬的摁在了沙發上,接受著私人醫生從頭到腳的檢查,甚至還抽了血,能在家裡做的一樣不少,在對方的手摁壓在腹部的某個位置的時候,季知書的牙關忍不住冒出一句痛呼。
瞧見醫生和時庚同時皺起的眉頭,他當場就有點後悔自己沒有憋住。
季知書發誓,他從未見過有誰會這麼仔細的關照他,瞧著私人醫生給他列出的一串長單,他內心是驚訝的。
「季少爺以前的飲食似乎不太健康,您是不是在醫院治療過,類似於慢性胃炎的病症?甚至有過胃出血?」私人醫生一邊記錄著,一邊問季知書。
「嗯。」季知書應了一聲,莫名有些心虛的看了時庚一眼,還有些好奇的望著他臉上的表情。
如他所料,時庚在他出聲的時候臉色似乎更加難看了,一副溫潤的五官透著冷冽。
季知書莫名多了些喜悅。
「目前看來季少爺的胃有偏嚴重的胃黏膜慢性炎症,有時會出現上腹隱痛、食慾減退、餐後飽脹、反酸等症狀,暫時接受不了刺激性的食物,要是再嚴重些就需要去醫院進行手術。」私人醫生將填寫的報告單遞給了時庚。
「能養好嗎?現在需不需要安排住院?」時庚冷著一張臉,他就像是看股市似的緊緊的盯著手裡頭那張單子。
私人醫生回答,「長期療養的話,是可以治好的,我再開一些中藥輔助,長期服用的話,總歸不會太難受,我的個人意見是現在家裡休養,如果情況再惡化的話,再建議住院。」
「沒有別的問題了嗎?我是指他身體的其他方面。」時庚又問。
「季少爺其他的指標都正常,整體上來說還算健康,時總不用擔心。」私人醫生回復。
「不過……」
他又湊到了時庚耳邊輕聲說了幾句。
季知書看著時庚眼神猛地一沉,一瞬間的詫異從眼中溢了出來,又很快趨於平靜。
他有些沉悶地說「我知道了。」
季知書不知道醫生了說什麼,看著時庚送走了醫生,視線隨著對方的動作落在了沙發上。
時庚面色顯得有些陰沉,那眼神看著影忍克制,像是壓抑著什麼痛苦。
季知書不知道為什麼有股沒有來的心慌。
「我以後會監督你的三餐作息的。」時庚呼出一口氣,板著一張臉說,「小書,胃病太嚴重沒準就惡化成癌,我很擔心你,以後多照顧一下自己的身體,好嗎?」
這是一個問句,也許透著些許強硬,卻是實實在在的懇求。
季知書看著時庚,望著他擔憂的眼神,眼底浮現著的淡淡自責和傷感。
要是一個人這樣的情緒也是偽裝,那時庚比專業演員的演技都要更甚一籌。
他張了張嘴,話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只是笑容替代了臉上的情緒,「以後不會了,聽時先生的。」
「抱歉。」時庚再一次沉重的向他道歉,眼神垂落,像是示弱。
為什麼要和我說抱歉?
季知書深深的凝視著他,想從他眼中探究出自己未知的秘密。
時庚的眼中沒有憐憫,沒有悲傷,只是摻雜著怒意和自責。
然後他就聽到了時庚沉痛的聲音,「我應該早點把你接回來的。」
他終於說出了理由,「我知道你受了很多苦,要是我早一點,或許你不會遭遇那些。」
「什麼事情都瞞不住時先生的眼。」季知書的面色依舊平靜。
時庚知道了多少?
他更加佩服時庚底下調查人的能力,季霍一向藏得很好,能在那些狗仔媒體面前保持著自己的光鮮亮麗。
不過現在看來還是時庚更勝一籌。
所以呢?所以是因為覺得自己可憐,才施捨著將他帶了出來?
「抱歉,我前些年還沒有在時氏站住腳,所以遲了很多。」時庚的嗓音涼涼的。
而季知書的心也是冷的。
前些年?那時候也不算早。
怎麼才算早?季知書莫名的想。
是一年前,他跪地一晚的長夜?
還是兩年前,施珍將碎瓷往他身上砸,想要掐死他的時候。
或是更早,他被逼迫扮作另一個人的時候?
似乎什麼時候都不算早。
「時先生,」季知書平靜的說。
「您是在憐憫我嗎?」
他忽地回想到了過去,在他還是一個稚童的時候,季霍像是一個慈父一樣將他從醫院裡接走,那時候他才七歲,親生父母逝去,無依無靠就像是一葉孤舟。
他甚至都不知道自己應該停靠在哪裡,在他以為自己感受到家人的溫存的時候,施珍卻拿刀劃破了他的手臂,他手臂流出的血顏色就像是紅色的薔薇。
對,薔薇,他好像在別的地方也見過薔薇
玫艷的花瓣就綻放在瓷白的磚石間,在風雨中飄搖。
「季知書,你說錯了。」輕柔的聲音攝魂似的湧入了季知書的耳中。
「是我,是我需要你的憐憫。」時庚說。
是冷冽的松蘭香。
季知書緩過身來才發現自己被擁入了時庚的懷中,似乎有什麼在灼燒,他感受到了胸膛一片炙熱。
他靠在時庚的肩膀上,鼻尖充斥著清冷的氣息,他吸了吸鼻子。
啊……似乎是和薔薇一樣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