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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2:34:50 作者: 朵瀅然
「剛才我只覺得熱,從裡到外跟火燒一樣。現在……又開始發冷……」
言至澄三兩下踢掉鞋子,跳上靠窗的床,裹緊了被子,先是牙齒打顫,接著全身都開始抖。簡若愚幫他摘掉帽子和口罩,手撫上他的額頭,「這會兒還沒燒起來,得趕緊吃點好消化的東西再服藥。」
「本來我不餓……但是一看見你,就有了胃口……」
簡若愚無奈地搖搖頭,他是典型的大人模樣孩童心性,難受成那樣了還不忘貧嘴。她為他掩好被角,轉身去做飯。
青菜蘑菇洗淨備用,牛肉和豆腐皮切絲,起鍋油燒熱,先把食材煸炒一下再加入適量水,煮沸後放烏龍麵,五分鐘後打一個荷包蛋在麵條上,再煮一會兒加鹽和芝麻油調味。很快,房間裡溢滿香氣。
言至澄深深吸氣,「我做夢聞過這個味兒!」
簡若愚關掉電磁爐,將麵條盛在碗裡,「白天暴飲暴食,連晚上做夢都不閒著?」
「舌頭長了一層厚厚的舌苔,住醫院吃病號飯,什麼都一個味。連著幾天夢見我高三那年,你每天不重樣地給我做好吃的,醒過來發現流了一枕頭口水……」言至澄從被窩鑽出來,蓬亂的頭髮翹起一撮,好像頭上長出了天線。
「誇張。」她拿來溫熱的濕毛巾幫他擦臉,「這一病,憔悴得脫了形。十月初的晚會……」
「停!」他打斷道,「小魚,不談工作,我要吃麵!」
「好吧,怕了你……」簡若愚遞過去一雙筷子,「剛煮好的,小心燙。」
言至澄端著碗,挑起麵條吹一下吃一口,狼吞虎咽,三下五除二見了碗底。簡若愚看得目瞪口袋,「你這些天沒吃過飽飯嗎?舌頭會起泡的。」
「顧不了那麼多……」他咕咚咕咚喝完湯,舉著空碗,嘴裡含混不清地問,「還有嗎?」
她接過碗,剛揭開鍋蓋,他已經湊上前來,「碗太小不過癮,我直接用鍋吃吧——」
不消片刻,連湯帶面都進了言至澄的肚子。他滿意地拍拍上腹部,「太好吃了!我的胃很高興,它很久沒這麼高興了。」簡若愚目瞪口呆,半晌才說:「你的藥在哪兒?」
「什麼藥?」他大腦短路似的問,「現在不是該吃餐後水果嗎?」
他的樣子委屈至極,眼巴巴地瞅著她,像是被大人無視的小孩子,只差鼻涕一把淚一把地博關注了。她啞然失笑,想管管他卻於心不忍,回身翻找地上的購物袋,「我看看你都買了什麼……水晶梨,我削了皮你啃著吃……」
「不行,切成小塊,咱們一起吃!」
簡若愚嚇唬他,「『分梨』就是『分離』,只能吃一個整梨。要不沒得吃!」
「哦,怎麼都行……」言至澄乖乖地噤了聲。
梨去了皮,她往他手裡遞,他卻背著雙手不肯接,微張著嘴,眼神淡定而意味明顯。等著餵食嗎?她只得把梨送到他嘴邊,他露出滿口白牙笑笑,咔嚓一聲咬掉一大口,心滿意足地嚼起來。一半啃完,她把梨轉了方向讓他啃另一半,這次他沒那麼老實了,目標準確地咬住了她的指尖。
「啊!」她吃痛叫道,「你故意的吧?」
言至澄卻絲毫沒有鬆口的打算,雙眼直勾勾地盯著她。簡若愚又氣又慌,想抽回手,他咬得力道更重了。
「橙子,別鬧,你真的弄疼我了!」
他眼中閃爍著笑意,突然抓住她的手,在她手背上印下一個飽含梨汁濕漉漉的唇印,「好甜。」話音未落,他直挺挺地躺倒在床上,「我得吃藥了,再捱下去……會出人命……」
她紅著臉,手忙腳亂地拿來退燒藥和瓶裝水,看他服下,心跳的節奏才漸漸恢復平穩。
「簡若愚——」言至澄輕輕喚她的大名。
「唔?哪兒不舒服?」
「剛才你在發抖。」他說,「是不是以為我要圖謀不軌?其實,不要擔心,我……會等你願意的時候……別害怕,我……」
她的臉更紅了,言不由衷地答道:「好好休息。我在這裡陪著你。」
藥起效了,他感覺到清晰的倦意,儘管不情願,但還是躺平在床上,舒展了身體,一隻手卻牢牢抓著她的手,閉上雙眼之前,他說:「我這池水裡,只有你這一條魚,你永遠都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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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上三竿,外面走廊保潔員乒桌球乓的打掃響動吵醒了言至澄。
他翻身坐起,簡若愚已不見蹤影。「小魚,小魚?你在嗎?!」
浴室里沒人。他垂頭喪氣地回到床邊,一低頭看見床頭柜上留了張字條:橙子,起床後記得先洗臉刷牙再吃早餐。我煮了白粥,小花卷和下飯菜是外面買的,味道還行。練習生那邊出了點狀況,我搭首班車回去。保持聯繫。
言至澄的好心情瞬間跌至谷底。
他摸出上衣口袋的絲絨小盒,砰地開了盒蓋,一枚精緻的戒指呈現在眼前。原本打好腹稿求婚,卻被該死的退燒藥耽誤了。唉!
是爺爺言茂行出的主意,給他不小的勇氣。雖然他還有一年才到法定婚齡22周歲,卻決定提前向簡若愚表明心意,既讓她有充分的時間考慮,又可以讓自己躁動的心踏實下來。
他承認,這段關係有個良好的開端,第一眼見到她,前所未有的奇妙感覺擊中了他的心。
命運帶給他一重又一重的殘酷考驗,年幼即失去父母疼愛,多年來為了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從不在人前表露真情實感,卻因她蘊含暖意的一顰一笑,凍如堅冰的心漸漸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