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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2:27:38 作者: 溫斯
然而無論是我,還是雪見櫻,都只是對這個世界充滿憎恨厭惡的愚蠢人類罷了。
「我不記得自己許過什麼願望。」
「我實現的,並不是你的願望哦——」
「那是誰的?」「不能說。」「他還在嗎?」「不在了。」
我想我知道,是誰許下了願望。
那個笨蛋前輩竟然還做了這種多餘的事……
我捨棄了自己原本的姓名,拋棄了雪見櫻的過去,作為雪見桐重新活在這個世界上。
她的人生與我無關。
但島津笙人這垃圾,不除不快。
我對他的簡訊騷擾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只是沒想到我還沒去找他,他倒先送上門了。
是夏至那一天,臨近傍晚,毒辣的熱氣積蓄在地面上,周圍的建築物和樹影在光線的折射下隱約晃動,溫度高的仿佛連空氣都要燃燒起來。
完成任務返校的途中,伊地知的車子在山腳下爆胎了,不得已我們只好自己爬上去。
走到快到半山腰的時候,遠遠看見有個穿著灰色西裝的男人在樹下抽菸。
咒術高專地處偏僻,鮮少有外人出現,但凡過來拜訪的都不是閒人。
我是沒興趣,其他三人倒是好奇的多看了一眼。這殺千刀的天氣又熱又悶,我一心只想趕快回宿舍洗澡吹空調……
「小櫻。」
站在樹蔭下的人丟掉菸蒂,用腳碾滅,面帶微笑地從陰影中走了出來。
從聽到那個聲音的瞬間起,即使靈魂已經消失了,心忘記了,身體也還是會記得。
我低估了傷害所留下的後遺症。
島津笙人兩鬢斑白,儀表堂堂,唇角有一顆硃砂痣。他站在不遠處,溫文爾雅地對我喚道:「小櫻,終於見到你了。」
零碎的記憶畫面瘋狂在腦海中閃現,那烙印一般深深刻在身體和心靈的恐懼和痛苦,使我動彈不得,如墜冰窖。
「哈啊?大叔,你在叫誰啊?」
真希語氣十分不耐,冷冰冰地說道:「麻煩讓開。」
很少有人這麼不客氣的和島津笙人講話,他卻沒有生氣,彬彬有禮地道:「你好,我雪見櫻的父親,島津笙人,請問你們是?」
胖達扭頭悄悄問我,「雪見櫻?桐,他在叫你嗎?」
棘皺眉看了眼島津笙人,「醃高菜?」
我發不出聲音,瞳孔縮成針尖般,身體害怕的瑟瑟顫抖。那張臉是停留在現實里的噩夢,他腳下仿佛有扭曲邪惡的黑泥鋪散開來,有什麼在瘋狂涌動。
無論他裝的有多麼光明磊落,人畜無害。在咒術師的眼中,詛咒的穢氣早已出賣了他,無所遁形。
「怎麼了?小櫻。」島津笙人朝我緩步走了過來,溫和道:「我和你媽媽真的很擔心你,你這孩子也不知道給家裡捎個信。」
別過來!滾開!
腦海中有個聲音在悽厲尖叫。
他一步步靠近,二級咒靈從他腳下的黑泥里緩慢探出猩紅醜陋的頭部,如同一條粗長的異形蠑螈,尖端翹起,後肢尾部拖著兩個腫脹的食囊,像扭動的蛆一般「蹭」地一下爬上了島津笙人的肩膀。
「小櫻……」「抱抱我……」「小櫻……」「摸摸我……」
咒靈沒有眼睛,不知憑藉著什麼鎖定了我的位置,從頭部中間豎著裂開了長滿尖牙的嘴,腥臭的粘液從齒間淌落。
那聲音非男非女,詭譎離奇,暗含隱意的形態和話語簡直令我毛骨悚然。
身體控制了大腦,要馬上逃跑才行!快跑!快跑!
我的腳終於向後退了一步,也許只有半步不到的距離,卻耗盡了所有力氣,腳軟地向後跌去。
「蜜柑!」
棘眼疾手快地撐住我的身體。
胖達擋在我面前,隔斷了視線。
真希肩肘一抬,紅纓長/槍劃出鋒利的弧線,槍頭對準島津笙人的喉部。
真希聲音冰冷,眼神威脅,「滾遠點。」
我還是第一次如此直面雪見櫻對島津笙人殘留的憎恨與恐懼。這個人渣樂衷於精神上的施虐,早就鎖定了性格敏感善良的雪見櫻,他真情實意的編織了美夢,引誘她敞開心扉,等完全掌控,便進行心理謀殺和精神虐待,還要假裝無辜,愉悅地品嘗她的恐懼和眼淚,竊笑著看她一步步走向絕望的深淵。
「小櫻!你最近到底在做什麼,怎麼和這種……學生混在一起?」島津笙人眼中露出驚色,他停下腳步,手指勾松領帶,無奈地嘆了口氣,「別再任性了,那天的事情只是意外,以後絕對不會再發生了,爸爸不是故意的,也已經和你道歉了,你不是也沖我發火了嗎?居然還擅自辦了退學手續,胡亂跑到這種偏遠的山區……」
意……外?他還真說的出口啊!
腦海中的理智之弦崩斷了,我聽到一聲清脆的,碎裂的聲音。
千絲鈴上的裂痕又變深了,隱隱漏出濃稠邪惡的黑氣。
殺了他吧。只是個人渣而已。
但是,要怎樣才能毫無痕跡的殺掉他呢?咒力一定會留下殘穢,許願的代價太大,或許還會遭到反噬,要怎樣才能讓他也切身體會恐懼絕望呢,若是許願的話……
剝奪他人的生命,自己的靈魂也會遭遇不幸。
代價是什麼……
如今我站在這裡,前輩她又支付了什麼樣的代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