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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道我看起來很自卑嗎？」莊焱忍不住問。

    燕敬點點頭：「你是挺自卑的。」

    他說得如此肯定，竟真讓莊焱產生了一種被道破心思的感覺。他低下頭，默默地思索了一會兒，然後才說：「那好，你教我吧！」

    「莊焱——」任書妤拿著礦泉水從拍攝現場那邊過來，說，「饒導喊你過去做準備了。」

    莊焱接過水，邊喝邊聽見任書妤問：「下一場該拍你和蘇覓雅的對手戲了，你可以嗎？」

    莊焱嗆了一下水，咳了半天之後才支支吾吾地說：「我、我可以吧……」因為昨晚不小心發現蘇覓雅從酒店偷偷離開的事，莊焱現在十分心虛。駱晴應該是把他列入嫌疑人列表了，但他還不清楚蘇覓雅知不知道他當時就在附近。

    進組拍個戲，天天如履薄冰。莊焱悲催地想。

    總之，既然林蔚南已經叮囑過他裝作什麼也沒發現的樣子，他就先這樣裝著吧。

    進了拍攝片場，莊焱的目光一下子就落在了蘇覓雅身上。她坐在綠幕對面的靠椅上，懷裡抱著一隻碩大的保溫杯，眼神呆滯地望著前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平日裡周身那股盛氣凌人的壓迫感褪了七八分，看上去完全就是一個在想心事的普通女孩子。

    現在雖然已經入冬，但攝影棚里開著空調，又人來人往的，實在是讓人悶得難受，莊焱把俠客勁裝的衣袖稍微捲起來一點，深呼吸了幾個來回，才小心翼翼地朝蘇覓雅靠近，很謹慎地詢問道：「小雅姐，我們先對一遍戲……？」

    蘇覓雅回過神來，開口第一句話難得不是挖苦。她點了點頭，說：「行。」

    莊焱鬆了口氣，但又感覺並不能完全地放下心來。他只大概知道孟九蕭是林蔚南的死對頭，但並不清楚孟九蕭是怎樣的人。不過世間的金主不可能都像林蔚南這樣好——這個道理莊焱還是明白的。

    所以蘇覓雅最近這麼沒精神，是因為孟九蕭嗎？莊焱胡亂猜想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自己又在替別人瞎操心了。蘇覓雅的事，他是不該管的。

    兩人一同把台詞走了一遍之後，又聽饒一鳴講了一下走位的問題，這便正式開拍了。這場戲是女主半身化魔之後悄悄回到飛燕樓，卻不慎被結界所傷，喝醉酒的師兄注意到動靜之後出來逮人，拉扯過程中和女主一同從坡上摔下去，成了女主的肉墊。

    為了讓醉態更逼真，開拍前莊焱稍微喝了點白酒。他平常不太喝酒，也不太能喝，面頰上很快就泛起了紅暈。

    喝完之后庄焱有點後悔，因為他本來昨晚就沒睡好精神不濟，再被酒精一麻痹，感覺腦子都快要轉不動了，整個人暈暈乎乎的。之後拍攝過程中果然出了意外，他本來應該抱著蘇覓雅滾五圈讓蘇覓雅壓在他身上，結果滾到一半突然滾不太動了，變成了他壓在蘇覓雅身上。

    莊焱腦袋裡混沌不已，一頭砸在了蘇覓雅肩膀後面的假草地上，睡了過去。

    蘇覓雅：「……」

    「莊焱！」饒一鳴額角青筋一跳，捋起袖子親自上前把昏睡過去的莊焱提溜了起來，「你咋在哪都能睡，醒醒！」

    莊焱已經非常熟悉饒一鳴的罵聲了，閉著眼睛，口中迷迷糊糊地說：「饒導早上好……」

    饒一鳴更冒火了，把人扔給了副導，生氣地嚷道：「讓他睡！睡好了再來拍！今天中午盒飯沒他的份了！」

    副導趕緊把人扶走了。

    莊焱歪在一張靠椅上睡了快一個小時，才終於醒轉。意識朦朧間，他感覺到頸側好像有什麼硬硬的東西，下意識伸手去摸了一下，睜眼一看，指腹上竟是碎裂的血痂。

    「我流血了?!」莊焱震驚。

    「你流血了?!」任書妤連忙過來查看情況，「哪裡啊？我看看？」

    莊焱指了指自己的頸側，任書妤幫他看過之後，說：「沒受傷啊，但不知道為什麼沾了一點點血。」

    莊焱忽然沉默了。

    既然這血不是他的，那就只能是蘇覓雅的了。很有可能是他們剛剛在假草地上滾圈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

    蘇覓雅受傷了？

    莊焱睡好之後，立刻返回了拍攝現場，第一件事就是向饒一鳴道歉。本來作為演員身體狀態的管理也是工作的一環，他卻出了這種問題，實在是很不應該。

    道完歉之後毫不意外地又挨了饒一鳴一頓臭罵，莊焱漸漸習慣了，並不會覺得很受傷，甚至還學著左俊哄了哄火冒三丈的導演。

    「行了行了，趕緊去補個妝準備一下，待會兒和蘇覓雅把前面那場戲補了。」饒一鳴說累了，喝了口水坐下歇息。

    雖然只補眠了一個小時，但莊焱已經精神多了，也有力氣滾了，這次拍攝得很順利，兩條就過了。

    兩人從假草地上起身，莊焱趁著工作人員把收音設備挪開的空檔，悄聲問蘇覓雅：「你是不是受傷了啊？」

    蘇覓雅先是嚇了一跳，然後又收起眼底的驚愕，防備似的瞪了他一眼：「要你管！」

    嘴會騙人，但心虛時身體的動作是不會騙人的。莊焱注意到蘇覓雅下意識地抬起右手把衣領扯了一下，猜想蘇覓雅應該就是脖子附近有傷，所以才會讓他的脖子蹭到血。

    但脖子這種地方，一般來講是很難受傷的吧……？莊焱若有所思地低下頭。

    雖然林蔚南讓他不要管這件事，但莊焱覺得既然林蔚南在查，那還是把他知道的事情都告訴林蔚南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