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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4:38 作者: 往生煙
每每接吻的時候,他才會變得像一隻靨足的小貓,安靜又溫順。
不得不說。
這個由對方主動而延續下來的吻,儘管蠻橫不講道理,儘管沒有絲毫技巧可言,也比過去任何一次都要來得堅定。
唇間殘留的觸感轉瞬就要抽離。
江彧忍不住低下頭——他不想一切就這麼快結束——於是,年長者頗有技巧地咬住少年的下唇,打破了自己一直以來的矜持與風度,幾乎要把另一方按到牆上去了。
江彧提著毫不反抗的小傢伙,咬他的鼻尖,嘴唇,臉頰,還有下巴。他不願放開,他貪戀,他喜愛。雙方的嘴唇都要磨破一層皮時,江彧又開始出神。
也許這個吻永遠都不會結束,直到黃昏褪色。
毫無止境的親吻激起陣陣迴響。
過了很久很久,雙方的嘴唇才依依不捨地分開。
「大叔。」裘世煥用拇指抹去嘴角的濕漬,向後退開半步,眼神曖昧,「剛才感覺不錯吧。」
江彧沒有吭聲。
他扣緊了上衣的第二枚紐扣,用中指的指節輕輕擦去唇間狼狽的痕跡。
「為什麼不說話?」裘世煥沾了一下嘴唇的腫脹處,疼痛微不足道,「大叔,你是不是在擔心什麼。」
「沒有。」
江彧試圖抽回被少年抱在懷裡的胳膊。
他吞動喉結,呼吸變得莫名粗重。
「撒謊——」裘世煥笑得像只開心的小狐狸,「我知道大叔在想什麼。你一定以為,我在很多事情上都撒了謊吧?」
江彧看著眼前謊話連篇的少年,竭力保持著克制。
他確實有很多想從裘世煥那兒得知的。
可此刻幾乎要將他蒸騰一空的是,這孩子的喜歡,會不會也是什麼謊言……或者報復。
「逃避也沒有用。」裘世煥打斷了江彧的思路,屈起食指敲了敲左眼的眼眶,「大叔,我看人可是一向很準的,你知道自己的眼球在閃躲嗎?哎,你一直在避開我呢。大叔在想的事情是不是和我有關?」
這是一條很難有人違抗的規則。
人們在面對陌生人或關係不那麼親近的對象時,總是善於隱藏自己。一旦關係拉近,情緒會本能地爆發出來,難以控制。
如果面對的是自己的愛人,江彧只能一腳踩中這個要命的捕獸夾,然後認栽。
他避開了裘世煥探究的視線。
「還躲啊?」裘世煥滿臉笑意地湊到他面前,「這樣一想,要猜透大叔的心思其實也不難嘛。」
「把你該做的事情做完。」江彧咬了咬牙,想要躲避那雙他喜愛的不得了的藍眼睛,「在事情鬧大之前,我們得抓緊時間離開這裡。」
他心虛地往六樓移動。
而裘世煥只是抓著扶梯,一動不動地佇在樓梯口。
「大叔,我知道你想要什麼。」少年沒有上前,只是語調變得很平淡,「雖然只是賭了一把,但光看你的反應,我就知道了。你全都想起來了吧?」
江彧有些無力地眺望著上一層的平台,還有幾步就到了。
他沒有繼續動作。
「世煥,我們以前見過。」
「我知道。」
「……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認出你。」江彧不知要如何繼續下去,他的嗓音沙啞不堪,透著直達胸肺的乾渴,「世煥,我當時什麼都不記得了,我的眼睛看不到你的臉,我的耳朵無法分辨你的聲音。我甚至忘記了我們之間的承諾。」
「嗯。」裘世煥勾起嘴角,瞭然地點點頭,「我知道。」
「我把你一個人丟在了過去。」江彧的目光落在陰影里,落在年輕的臉上,他無法對這樣的笑容麻木不忍,「世煥,你再也沒有走出來。你好像被困在了時間裡。」
裘世煥不禁失笑。
他走上前去,一把拉過江彧垂在一旁的左手,抓起對方的手腕按到了自己胸前。
「世煥?」
江彧抬頭看他。
漂亮至極的藍眸猶如血液中誕生的塞壬,誘惑他沉入海底,粉身碎骨。
「不要多想。大叔,你感覺到的是什麼,它就是什麼。身體是絕對不會說謊的。」
「為什麼你總是拐彎抹角?為什麼你就不能直接點告訴我呢。」
「大叔,你不覺得嗎?」無法細嗅的芬芳在唇間縈繞,少年輕聲說,「一張滿是謊言的嘴,怎麼能說出『愛』呢?」
急促的跳動流過胸膛,流過指縫,流過皮囊與每一根血管。
仿佛世間最黏韌有力的糖漿,將他包裹。
將他吞噬。
***
和阿方索最後描述的一致,在裘世煥熟悉的六樓,有一扇虛掩的門,門外守著一名保鏢。
「少爺。」高大的男人看著兩人,沒有展露出任何形式的敵意,反而一個鞠躬,「會長一直在等你。」
裘世煥站在門前。
「爸爸為什麼在這。」
保鏢沒有抬頭:「他猜到您會來這裡,少爺,江先生,他有很多話想和你們聊。」
「我?」江彧有些詫異地指了指自己,「我以為這種場合,他會先想辦法把我趕走。」
保鏢依舊保持標準的鞠躬姿勢,但他不再言語。
江彧無奈地推開了門。
一陣熟悉的煙味由遠及近,瀰漫在這間被世人遺忘的辦公室內。屋內的格局還是與廢棄前別無二致,家具上的一層厚灰經過了精心打掃,看起來古老卻不破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