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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4:38 作者: 往生煙
「大叔大叔,傷口現在還痛嗎?」
「痛。」他笑著摸了摸少年不明所以的小腦袋,「怎麼辦好呢?」
「我跟你說了話也還是痛嗎?」
少年抬起眼眸,困惑地眨了兩下,純真得像一位小小天使。
接著,熱燙的嘴唇試探性地貼了過來。
淺嘗輒止。
「痛嗎?」
「還是有一點。」
裘世煥擔心地看著他,眉頭一點一點蹙緊。
「過來,我教你,像這樣就好。」江彧笑著拉過不知所措的小朋友,將他的手臂搭到自己肩上,兩個人幾乎嘴唇相貼,「你得吻深點,讓我的腦子裡全是你嘴裡奶糖的味道。這樣,我或許能忘記一切疼痛。」
「真的嗎?」
「為什麼不試試看呢,小朋友。」
少年得到了他的允許,當然,他們之間的關係不需要「允許」——江彧認為這是鼓勵。他正在鼓勵這個男孩親吻他的喉結、下巴,從嘴唇觸得到的每一個位置開始,一點一點觸碰到了嘴唇。
手指不自覺地伸進濃密的髮絲間,江彧沒有拉扯,而是很好地控制著力度。
他溫和地吮吸著少年的嘴唇。
嘴唇的主人一定很愛吃糖,他迷迷糊糊地想,要不然,奶糖的味道為什麼會這麼濃郁呢?
在甜美的渴望得到滿足的一剎那,被牙齒刮痛的舌頭令兩人都短暫地恢復了神智。
「大叔感覺怎麼樣?」
「好多了。」江彧勉強扯出一個笑容,「真的好多了。謝謝你,我心地善良的小天使。」
「大叔。」
「嗯?」
「大叔為什麼覺得不是爸爸乾的?」
「那還不簡單。在你的成年禮上,要是作為客人的我失蹤了,可不是一件小事。」
江彧抱著懷裡的男孩,看向山路盡頭成片的燈光。
警車如同海潮一般聚集在紅頂山莊門前。
「這回,沒人再能護著金佑喆了,他必須自己承擔後果。」
裘世煥悶悶不樂地端詳著自己的指甲。
「大叔沒有殺了他嗎?如果你試著用刀劃開肌肉,最好一層一層來。帶來痛苦才是最具報復性的。」
「有時候,懲罰一個人最好的方法並不是殺了他。」江彧輕捏他的耳朵,撥弄了一下耀眼的耳墜,「好比現在,你父親為了挽回自己的聲譽,一定會讓金佑喆成為一個無關緊要的人。這是唯一能讓他受到應有制裁的辦法。」
裘世煥沒有回答。他踢騰起雙腳,垂首盯住自己的鞋尖,手裡攥著衣角細細摩擦。
低垂的眼眸藏著一絲不易覺察的黯然。
「對了,大叔,你是怎麼知道阿方索的?我可沒有告訴你哦。」
「山莊裡有一間屋子,那兒有你姐姐留下的痕跡。」江彧抬起頭,遠方的暮色正沉向城市與森林的交界,黎明到來前,永遠不會有東西升起,「她在牆上記錄下了一切,就在畫布背後。」
「姐姐留下了什麼?」
裘世煥眼神迷茫而無措。
「她在近十多幅畫像背後留下了文字,或許是山莊的管理者沒有想到畫像能藏有什麼秘密,也沒有懷疑過畫框後的玄機。她講述的所有故事都這樣陰差陽錯地保留了下來。」江彧在腿上交扣十指,拇指相抵,「在寥寥幾行文字間,她不斷訴說著舊日的過往。」
「她說什麼?」
「她跟我說你們在孤兒院的故事,被裘昂收養後的故事。」看著小朋友絞起耳邊的金髮,江彧深深吸了一口氣,語速放慢,「包括你們度過的每一天,她對你根本道不盡的喜愛。然後,就到了阿方索,到了她最後的囑託。」
「囑託?」
月亮恍惚的輪廓高懸於深空之上,星空艱澀地撥開雲層,樹葉在風中自亂陣腳。
在若隱若現的渺遠光亮中,在快要被擭住心臟的瞬間,江彧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試著將所有情緒沉寂在眉骨以下。
「她要我愛你。」
「聽起來像是脅迫。」
「但這不是,也許在我逐漸接近真相的時候開始,我就不再受她的『脅迫』和你年輕的身體吸引了。聽好了,可愛的小朋友。我接下來說的話,請你一字不落的聽好,記住,記在心裡。」
「——我愛你。即使語言依舊是世上最蒼白的祝福與最鋒利的武器;即使太陽系最終被黑洞吸入吞噬;即使喀戎與冥王星在沒有光熱的星系邊緣,又一次孤獨的相望億萬光年;即使一切都將隨風消逝。」嗓音低沉得叫人沉溺進去,江彧垂下眼睫,失笑道,「我都會愛著你,直到世界盡頭。」
微掩的睫毛燒著了咫尺之間的嘴唇,細軟的髮絲如同交握的蛇尾,無所顧忌地寸寸絞緊。
他們在擁抱,恨不得胸膛相貼,恨不得咬碎唇齒拆吃入腹。
「世界的盡頭在哪兒?」
「我不知道,問不完問題的小朋友。也許這種時候你不該提問。」
呼吸熱得快要把他們焚成灰燼,可怕的熱源幾乎洞穿臉頰、鼻尖與輕碰著享受纏綿的嘴唇。
少年的臉頰被右手捧起,姿勢近乎虔誠,近乎祈禱,近乎吞食禁果般惴惴難安。
唇舌在口腔黏膜內律動,這個吻像極了索取,像極了氣息的互相捕食與撕咬。
裘世煥回抱著他,迷離的眼眸越過江彧的肩膀,無意識地望向不遠處的路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