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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4:38 作者: 往生煙
裘昂似乎沒有想到兩人一見面就會大打出手,直到阿方索掏出手術刀回擊,他才慢吞吞地反應過來。
這位父親立刻要求保鏢上前阻攔孩子們。
得到主人的指令後,幾名保鏢開始進行干預,試圖用力道拉開雙方。
由於處在正上位,有更多雙手前去制止裘世煥。
他們不顧一切按住少年的肩膀,抱起他的肚子,將他拼命往回拉。
就在匕首偏斜的瞬間,阿方索瞳孔猛縮,像一隻竄起的兔子般挺起上半身,袖口再度滑出一把手術刀,右臂自下積蓄出巨大的力道,猛地刺向裘世煥的脖子。
裘昂的臉霎時變得蒼白。
在一切人為阻擋都變得無力的瞬間,在那道寒芒即將劃開少年臉頰的瞬間,一聲槍響,忽然孤寂地迴蕩在宴會廳上空。
手術刀應聲而落。
阿方索怔怔地看著裘世煥被拽離,又驚訝地看了看自己手掌上的血洞。
血跡正在擴散,子彈可能卡在掌骨之間。
如果不儘快進行手術,恐怕他會完全失去這隻手的控制權。
一想到這裡,阿方索不免笑著仰頭望向子彈的源頭。
——二樓的欄杆處,有一個步履蹣跚的人影,慢慢撐起了虛弱無力的身體。
搭在扶梯上的手掌劃出一道血痕,他好像受傷不輕,半邊衣服破破爛爛。垂在手邊的槍枝還冒出一陣濃濃的硝煙。
「別碰他。」槍口穩穩指向阿方索。江彧深吸了一口氣,眨動著快要粘連在一塊的眼皮,「你這早該爛在監獄裡的畜生。」
裘世煥一腳踹翻了身旁的保鏢,原地蹦跳兩下,一邊揮舞手臂一邊委屈地吸鼻子。
「大叔!大叔!我在這裡——快看這裡嘛!」
江彧皺著眉頭看向他身上的傷痕。
「你的手怎麼了?」
裘世煥指著地上的阿方索,大聲告狀。
「這個應該爛在監獄裡的壞蛋不僅打我、欺負我,還用刀割我的手。我受傷了,大叔——」他用手指比劃了一下長度,「你看傷口都這麼深了,我還流了好多好多血。嗚嗚,大叔,好痛哦,快朝他的腦袋開一槍……」
「乖,一會兒帶你回去吃烤鴨。」
「嗯嗯!」
裘昂有些不樂意了。
「江警官現在是在對我的兒子說話?」
「你的兒子?開什麼玩笑,你和地上那個都應該在監獄裡等死。」江彧咬牙切齒地吼道,「裘昂,因為你的私生子不盡如人意,因為他的叛逆和所作所為超出了你的預期,所以你才想要一個聽話的養子,所以你才選中了世煥,難道不是嗎?」
裘昂向保鏢下達指令。
「把他帶下來,我不管用什麼方法,我不管他是死是活,別讓他在那兒丟人現眼!」
「我倒要看看了。」裘世煥冷笑著掃視一圈,然後對上了父親錯愕的眼神,「——誰敢?」
江彧的敘述如同審判一般降下。
「——可你似乎沒想到這孩子還有一個姐姐,一個想方設法也要留在他身邊的姐姐。裘昂,那是他的姐姐,不是毫不相關的陌生人,跟你和你兒子沒有什麼不同。她不是你隨隨便便一句話就能決定去留的,她是一個活生生的人。是你一根根拔掉了天使的羽毛,卻還要質問他為什麼飛不起來。」
***
風景、靜物與肖像畫構成了房間的四面高牆。
江彧用床單將失去意識的金佑喆捆了個結實,控制在房間角落。
避免對方從昏迷中甦醒,突然發難。
他撥通報警電話,說明了一下大致狀況,然後撐扶牆壁緩緩起身。
紙張上稚嫩的筆觸牢牢攥住了他的眼球,繪畫者的風格誇張卻具有豐富的創意與幻想。
一張水彩繪製的小夜鶯躲在金色的畫框底下,下方標號是數字「1」。
而畫面的右下角,一點細微的痕跡引起了江彧的注意。
他湊近去看,發現那些痕跡像是鋼筆用力刻下的,連紙張背面都透出了隱約的字跡。
江彧愣了一下,意識到這是什麼非比尋常的發現後,他迅速找東西將畫框破壞,拆下了裡面的水彩畫。
在畫作的背面,有一行鋼筆字。
用的是羅馬尼亞語。
【如果你看到了這幅畫,就意味著我成功了。他們沒能處理掉我最後的遺產,他們也沒有發現我在畫布後留下的一切。我是E,但我不清楚你是誰,我不知道自己能不能託付你一些事情。倘若你願意,請按照順序翻閱下去吧,我不希望這些故事被我帶進墳墓里。】
江彧怔愣著拆解了第二個畫框。
那是一窩蜷縮著的小貓。
【冬堡孤兒院是陰謀的搖籃,是當權政黨將政敵或競爭對手殺死,並將他們的孩子送到孤兒院嚴格控制起來,藉此搶奪財產的一種手段——聯邦境內還存在無數個冬堡,它們有著不同的名字,卻幹著相同的勾當。】
【孤兒院的負責人會將這些失去利用價值的孩子們秘密送給支持者,或者不同階層的有錢人。孩子們被送到那裡,運氣好的成為風光滿面的養子,運氣不好的,可能活不過一個星期。】
【我見過其中一個男孩,他的屍體推到太平間時,渾身沒有一處完整的皮膚。據說死因是心臟驟停,可他看上去像被注射了某種強烈的致幻劑。身上全是瘀傷,我甚至找不到他的舌頭。為此我總是惴惴不安,我不希望我的弟弟變成眾多屍體中的一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