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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4:38 作者: 往生煙
    「你這說的什麼話?誰欺負誰啊。」江彧招架不住對方望過來的眼神,憋笑憋得肚子都痛了,「再說了,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太子爺,倒是你啊,成天沒一句像樣的真話。」

    「——那我不管,大叔是最好的大叔。」

    裘世煥壓根不理睬他前半句,直接張開雙臂,撲進他懷裡左右亂蹭。

    「不生氣了?」

    江彧被迫抱著他,手心扎著一團濃密蜷曲的金髮。

    「暫時的。」

    「行,暫時的。小朋友,我要專心工作了啊。可不能來打擾。」

    裘世煥吐了吐舌頭。

    刷了寥寥幾筆之後,江彧忽然發現他仍在一旁托腮盯著,只好半開玩笑似的把人拉到跟前。

    「怎麼了?是不是有什麼見解?」

    「有意思,形體打得很好。」裘世煥捏著下巴細細端詳,「皮膚,牆紙,以及家具的色感和光影都很準確,可以和原畫媲美。但是這裡——」他指了幾處血跡,「大叔,明暗交界處的血跡,大部分都與牆體有著微量差異。」

    畫筆頓在半空。

    「……你的意思是?」

    裘世煥俯下身,連著點了好幾處。

    「《睡獅》的真品與贗品之間存在細微的差別,懂行的人一眼就看得出來。在於光感、死態。」他說,「畫面不是灰暗的——是鮮活的,因為模特在他眼裡並不是死者。」

    江彧看著他:「我沒聽過這種說法,你很了解《睡獅》?」

    「了解還談不上。大叔,你不覺得,你們這些偽畫家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嗎?」

    「洗耳恭聽。」

    「你們知道她是死人,你們認為她的死態才是情緒表達的中心。所以你們只是將『死亡』如法炮製下來——要知道,真正的死亡是沒有痕跡的。是猝然的,就像那隻老鼠。也許下一秒,在你看不見的地方,它也會死去。」

    「如果忽視死亡,忘掉她真正的死因。」江彧嘟囔起來,「她的身體就不是乾癟而蒼白的。而是鮮活的……」他抬起了畫筆,「是有溫度的。」

    「對。」裘世煥站起身,伸了個懶腰,「從有到無,但《睡獅》的美好保留在了即將虛無的一刻。這麼有趣的藝術品,可不能變成粗製濫造的三流貨色啊。」

    江彧忍不住對他笑了一下。

    「謝謝你,小朋友。」

    「想謝我嗎?」裘世煥懶洋洋地掃了一眼,食指點上他的嘴唇,咧嘴壞笑,「大叔,我的好心向來是明碼標價的。知道該做什麼討好我吧?」

    「現在是工作時間,工作時間不做私事……」

    江彧從未覺得那對近在咫尺的藍眼睛是如此的性感露骨,唇舌間俱是壓抑到極致的煽惑力。

    一隻胳膊卻搶先拽住他的衣領,將上半身拉到唇邊。微張的嘴唇像是火折,一切都讓江彧產生了一種微妙情緒,仿佛導火索即將燒到爆炸內芯,緊迫,甚至刻不容緩。

    「——太子爺,別鬧。」

    「我才是你的頂頭上司。」裘世煥在耳邊命令道,「大叔,你聽他們的,還是聽我的?」

    「這裡除了你,還有誰是我的上司?」

    「很好,我喜歡識相的人……哇!」

    戴著戒指的食指還沒來得及觸碰到臉頰,身子與板凳之間的傾斜角陡然增大。

    凳腳順時針變化重心,邊緣點出雨滴般的輕響。裘世煥身形一個不穩,忙不迭朝後栽去。

    好在江彧反應及時,一手墊住他後腦,左膝猛提,穩穩撐在他臀部下方,避免跌落進一步造成傷害。

    江彧沒想到的是,裘世煥的反射神經更迅捷。他直接右手後撐,上身與兩腿幾乎擰成了一張蓄勢待發的長弓,憑絕佳的腰力維持住身體下落。

    「哎呀,看來我得配合一下大叔?」他故作驚訝地笑了,然後鬆開胳膊躺到了江彧的手心,「這個姿勢,有沒有想起什麼?」

    江彧沒有回話,只是一把從地上拎起他。

    一隻手托著對方後腰,將不明所以的大少爺拉到了自己大腿上。

    膝蓋自然而然頂開毫無防備的膝蓋,姿勢越是親密,內側就被壓迫得越狠。

    「哇!快停下……」裘世煥一下子咬住嘴唇,一邊輕喘一邊挺腰配合,「等等嘛,大叔,用這麼大的力氣。是不是太過分了?」黏糊糊的鼻音溢了出來,「嗯嗚……這可不是想要一個乖孩子的做法哦。」

    戒指都快壓出淤痕來了,頎長的手指攏著江彧的肩膀和上臂處,無意識地收緊。

    裘世煥蜷縮到他懷裡,小幅度掙動身子。

    江彧穩穩地托著他,低頭看了看自己渾身都被捏出來的手印,嘆了口氣。

    看來,明天是真的要留下幾處烏青了。

    「怎麼,受不了了?太子爺,不是您問我想起了什麼嗎?」

    「我就是問問,誰知道大叔對我有這麼多奇怪的心思……」

    裘世煥誘惑地咬著江彧的脖子,嘴唇的動作仿佛經過刻意的排演,想要用勁,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

    「要不要現在就告訴你答案?」

    「大叔,別弄了,太丟人了吧……」

    江彧沒搭理他,轉而伏下身子。叼住了對方的耳朵。

    感到齒間的肌膚驚恐地瑟縮起來,他低笑一聲,一路細緻而溫柔地吻咬下去。

    「我想起一個小朋友。一個每次都趾高氣昂地挑起事端,一到收場的時候,卻總是難受得又哭又叫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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