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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4:38 作者: 往生煙
「大叔。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江彧將手按在門把上,他現在已經在思考一旦發生緊急狀況,要怎麼以最快速度進入房間。
「您、您問。」
裘世煥轉動脖子面向他,藍眼睛像出現應激反應的貓一樣,微微瞪圓。
那張精緻面孔上虛情假意的笑容,也徹底消失了。
「你不是很喜歡打遊戲嗎?」
「啊?」
他聽誰說的?
江彧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太子爺,您別亂說。我不喜歡,我不喜歡打遊戲。」
「是嗎?」
裘世煥微微歪了歪頭,似乎在思考他的回答。
「當然,我一打遊戲渾身就冒汗,心悸。」
「那——為什麼在遊戲房,會輸掉?」
「什麼?」
他有在聽自己說話嗎?
「大叔,你不是很喜歡打遊戲嗎?為什麼——」
裘世煥又問了一遍。他把鑰匙放進口袋,身體側轉過來,極強的壓迫感裹挾著沉穩的步伐。
江彧的腦子裡瞬間就蹦出了渾身是血的TP傑西。
心底的恐懼終於抑制不住了。
把手向下重重一擰,整個身體做出的唯一危機反應就是衝進玄關。
然後以最快的速度回身關門——
滿是戒指的修長手指一把扒住門縫,還不等江彧使上力氣,一股堪稱恐怖的外力直接推開了門板。
把手磕到了江彧的腦門,撞得他一頭敲到台階,渾身都開始發懵。
他什麼也顧不上,拼命後退,指甲都快在地毯上抓斷了。
「為什麼要住我隔壁?為什麼要跟著我,無論是什麼理由都說不通。你到底想幹什麼?」
「大叔,你會錯意了吧?」裘世煥居高臨下地看著他,忍不住笑出了聲,「因為我是你的鄰居啊,所以我出於善意來打個招呼,很奇怪嗎?」
「別開玩笑了,你一個大財閥的兒子,怎麼可能到這種地方來!」
「為什麼不可能。」裘世煥蹲下來,近距離觀察著他,「老爸和生意上的夥伴起了點摩擦,為了避免我受到牽連,讓我到這種地方來不是很正常嗎?所以,不要那麼害怕嘛,大叔。」
江彧的牙齒咬得咯吱響:「不可能,這根本不是理由。」
裘世煥嘆了口氣。
「看來你真是,喝酒把腦袋喝糊塗了……」
就在下一瞬,江彧的腦袋裡激起一陣劇烈的刺痛。
他本能地奪過鞋櫃邊的酒瓶就往喉嚨猛灌。
江彧知道自己記不起來,這些年來的酒精否定了所有的過去,它們像某種游離的無形電波一樣,總是在頭部受創的時刻干擾他的思緒。
而只有酒,只有酒才能緩解沉疴。
「報警,我得——!」
江彧抖索著掏出手機,手指一邊痙攣,一邊迫切地想要撥通號碼。
裘世煥放任他掙扎,手揣口袋瞧了眼周圍。
這麼大的動靜,鄰居卻沒一個站出來。
「大叔,你可得好好想想,該和接線員說些什麼啊?」
江彧被他一提醒,手頓在了半空。
「——告訴他有人想要殺你?確實,一個很吸引人的手段。可如果他問你,『對方是誰』,『你是誰』。你會回答嗎,你敢回答嗎?很顯然,大叔,你不會,你不敢。現在連你的鄰居們都對你的生死毫不關心。」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涌動著傲慢,「你死了又怎麼樣?19區一天得發生多少失蹤案啊。光是聽,大家就聽得膩煩了。」
裘世煥從他指尖不費吹灰之力地夾走手機,看也不看,反手丟進了遍生苔蘚的魚缸。
刻薄的年輕人離得很近,所以那譏嘲的口吻也咫尺之間。
「所以,你該向誰求救呢?——誰都不在你身邊,誰都不會來救你。」左手指節輕輕撫過江彧的臉頰,寶石的稜角在皮膚表面擦出一道道紅痕,「大叔,我還挺喜歡你的。所以呢,我來救你,怎麼樣?」
第5章
接下來的兩個星期,江彧再沒見過裘大少爺。生活看似回歸正軌,可無數個深夜時分,他都會不可自拔地想起少年離別前留下的那句話——「我來救你。」
無人知其深意。
生活還要繼續,工作、工作接著又是連軸的勞作地獄。等忙完了工作事務,他就在休息日的下午沏上一壺淡茶,窩在沙發里瀏覽新聞。
這是每天的必修課。
經過這些日子不間斷的查詢與蹲守,他一無所獲,沒有一家媒體報導了TP傑西的失蹤或遇害事件。
當然,這樣的結果也在意料之中。江彧只是有些意外,到底動用什麼樣的手段,才能在這個信息磅礴發展的時代,讓一個活人銷聲匿跡。
而唯一能解答這個疑問的人仿佛人間蒸發,連早晨八點的送奶工都按不開門。
作為鄰居,江彧只能被迫簽收。直到太陽落山,他也沒能等到隔壁屋子的主人,只得趕在過期前喝掉。
與此同時,他的工作也有了新的進展。
一個威尼斯畫派畫家三天前在中央醫院因腦中卒病逝,心電圖剛停,他臨終前的最後一幅畫作《睡獅》就炒到了天價。據說連仿冒品都極其暢銷。
有不少客戶向工廠表明想要收購《睡獅》贗品的意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