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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0:13 作者: 是辭
    只覺得,真疼啊。

    那他的嬌嬌小產時,大抵也是這般疼罷。

    ……

    那天,日軍空襲重慶,死傷無數,路有餓殍。

    阮蘿在家等不回周之南,來的是接她去醫院的陸漢聲。

    一陣匆忙,有聲音在告訴她:周之南中彈。

    盛夏到來前的民國29年,上海,於阮蘿和周之南來說,滿目瘡痍。

    第60章 婚約定

    阮蘿到了醫院後,周之南肩膀里的子彈已經取出,住進了病房。

    他平躺在床上,髮絲亂了,整個人不似平時那般精明強勢,有些倦。

    人未靠近,哭聲先至。

    周之南聞聲便睜開了眼,準備面對他的愛哭鬼嬌嬌。

    「周之南,怎麼回事?」

    坐在病床邊,她扁著嘴埋怨。明明早上說的是去取個東西,半小時就回,怎的還生出了這些。

    「程美珍發癲,當街襲擊我。幸虧我命大,不然都沒見你這面機會。」

    狀似無意的輕飄飄幾句話,聽的阮蘿眼淚愈加迸發。

    「你不要講這種話,周之南。」

    「我承受不起。」

    他意識到說的不對,眉頭皺了起來,被阮蘿看在眼裡,還要啐她:「少皺些眉頭,你要把自己皺成老阿公?」

    手伸進被子裡想握他,卻發現周之南攥著拳頭,手心裡握著個東西。

    阮蘿試圖掰開他手,「這是什麼?」

    周之南不給,握的更緊,慶幸受傷的是另一邊肩頭,這手還能使力。

    「周之南,小赤佬,你又有事情瞞著我。」

    他嘆氣,臉上滿是不情願和無奈,張開了手。

    是個四四方方的絲絨盒子。

    阮蘿瞬間覺得心跳加速,是女人的直覺,隱隱約約想到這裡面放著什麼,卻不敢打開了,只怔怔地看著盒子,大眼睛撲閃著。

    不放過她一絲一毫的反應,周之南放輕鬆,笑了笑,「給都已經給你,還不打開看?」

    她輕輕地,視若珍寶地,一點點打開,黑色的盒子裡,靜靜放著一枚戒指。

    不是現下上海灘剛時興的鑽石戒指,因他曾送過阮蘿一枚鑽石胸針,可是貴重,卻被阮蘿說像玻璃碎片般廉價;也不是老一代流行的寬戒肩、方戒面的翡翠戒指,阮蘿曾也說過,老土。

    他記得她每一樣喜歡與不喜歡,得意與不得意,特準備了現下這枚――是紅得透亮、隱約有波瀾圖紋的圓形瑪瑙戒面,嵌在簡簡單單的流線型戒圈上。

    阮蘿喜歡。

    她情緒波動,有流淚衝動,伸手捂了嘴。

    弄得周之南不知她是要哭要笑。

    「蘿兒,我承認過去我對婚姻的態度確實不夠莊重,也許我今後可以為你去學著珍視。那時你失去家人,是我第一次想娶你,同你締約盟誓,但還不算強烈。那麼上次,我便很強烈地想,想讓你有一個真正的家,是港灣,是歸宿。我在學著去做一個丈夫的角色,因相愛而成婚,與你永生相守。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阮蘿哭成個淚人,伏在床邊,眼淚蹭到他手腕。周之南也不催,靜靜等她緩和。

    可待她緩過氣來,說的話卻是:「哪個會在病房裡求婚的,且沒個儀式,周之南,你便是覺得我好哄罷。」

    他照單全收她的無理取鬧,幫她擦乾淨眼淚,「還不是你剛剛非要搶,現下又來惡人先告狀,真是上海灘頂天不講道理的那個。」

    阮蘿不理睬,盯著那戒指,又小心翼翼的伸了只手指摸透亮的瑪瑙,心想定然價值不菲。

    下一秒被周之南單手奪走了戒指,只留了個盒給她。

    「嬌嬌,答應我。」

    她羞,憋著笑,小聲道:「我答應你。」

    還要低著頭,手卻誠實地伸了過去,周之南給她戴在無名指上,至此宣布求婚「圓滿」成功。

    她好一通地欣賞,笑容就沒斷過。他看在眼裡,甜在心裡,只覺得中彈也都不算大事。

    「周之南,這個是不是特別貴?」

    庸俗。

    「很貴,這塊瑪瑙常年鎖在保險箱裡。」

    「那我可得小心些,這比我還值錢。」

    他笑她痴傻,「哪裡有你值錢,你價值連城,連的是寸土寸金的上海城。」

    阮蘿問題不斷,「你怎這麼清楚我手指尺寸,真是剛好呢。」

    他親自跑了不知道多少趟,改過了無數次,才成了今早上這合適尺寸。他只肖一握,就知是否貼合,更別說周之南日日夜夜地愛撫她一雙柔荑。

    「直覺。」

    嘁,鬼才信,又裝腔。

    情到濃時,周之南愛撫她臉頰,滿目赤誠問一句,「蘿兒,我們到英國再辦婚禮可好?」

    阮蘿愣住,「嗯?」

    「我們回英國。不,是我帶你去英國。你想不想?」

    上海留給我們的,著實沒有太多歡笑。反而,民國29年的上海灘,儘是糟心事。那我們要不要換個地方生活,我也不想再這麼勞苦工作,為自己施加過多壓力責任。

    周之南想做一屆俗人,懶酣度日。與他的心上人,同去發掘生命中更多的平凡快樂。

    她點頭,可內心底仍舊有一絲絲的擔憂,小聲咕噥了句:「不准欺我負我。」

    男人無奈嘆氣,「我的小祖宗,便是借我個膽我也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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