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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0:13 作者: 是辭
「陸漢聲,你還好嗎?」
周之南還沒出來,她問不得,只能問陸漢聲。
陸漢聲沒理,靠在牆上摸幾個口袋,拿出了一包香菸,點上一支自顧抽了起來。
阮蘿盯盯看著他,眼睛裡仍舊是少女的純。陸漢聲只覺得這般眸子,他也曾近在眼前的觀過。
但最終都被他摧毀。
所以此時,他又拿出了一支煙,遞給阮蘿,開口說第一句話。
「你也來一支?」
恰巧周之南此時出來,見此情形,打掉了陸漢聲舉著的煙。再把他向後一頂,陸漢聲咣的一聲被砸到牆上。周之南冰著臉,「別犯渾。」
可他一副破罐子破摔樣,笑的蒼涼而不羈,「我犯完渾了,現在痛快的緊。」
你看,禍亂時代,人心惶惶。他陸漢聲也病變,剛失了養在肚中的陸家長孫,他親生孩兒,他講他痛快。
周之南鬆手,拉著陸漢聲往臥室走。
陸漢聲語氣輕佻開口,「你帶我去見她,能把她氣死。」
阮蘿靜靜地跟著,周之南執意拉著陸漢聲過去。
三個人進了臥房,許是大雨原因這片的電壓不穩定,只覺得房間裡開著燈也昏暗暗的。
陸太太鄭以瑟臉色蒼白躺在床上,額頭還包著個老式的纏頭。她素來有偏頭痛的毛病,此時更是脆弱,不定什麼時候疼起來。
鄭以瑟是典型的滬上名媛做派,樣貌也是一等一的,菱形臉、柳葉眉、細鳳眼、挺翹鼻,還有一張櫻桃小嘴。滿滿一股子江南女子柔腸之感,見陸漢聲進來強偏了頭,不想看他。
阮蘿不知,若是鄭以瑟長得不漂亮,家室不顯赫,陸漢聲可不會娶。正如她剛懷孕,阮蘿和周之南到陸家公館吃飯慶賀之時,阮蘿覺得陸漢聲仍會日日風流,鄭以瑟駕馭不住這匹野馬。
今日宣布應驗。雖早已是不爭的事實,無需甚的應驗。
下人把鄭以瑟不喝了的補品撤下去,一切都是無聲進行,碗放在盤子上的聲音都顯得擾亂寧靜。終於房間裡只剩他們四人,還沒等周之南開口,門又被打開了。
是陸老爺子。
周之南和陸漢聲被叫到門外,留阮蘿同鄭以瑟短暫獨處。
即便家裡長孫剛沒,兒媳虛弱臥床,只陸漢聲好好的陸家就沒甚的大事。陸老爺子到時間就要入睡,路過叮囑周之南處理好一切,一切輕飄飄幾句話帶過。
周之南自會處理,只這處理辦法是怎樣的,就不得而知了。
同時阮蘿卻在度秒如年。鄭以瑟,或者說任何一個地道上海世家的小姐,都不會看得起阮蘿。她在周之南身邊是一個奇怪存在,女人比男人小家子氣,肚子裡平白多生了些尖酸刻薄。男人們在外不敢說周之南如何,更別提之前出了事的趙老闆作前車之鑑。女人們私底下喝下午茶,難免高談闊論一番自己見解:周蘿可是個不明不白的低賤貨,且讓家裡的姊妹囡囡離得遠些。
她心裡不暢快,總要遷怒別人。
「周老闆也不說給你個名分。」她聲音同樣無力,虛無縹緲的感覺,在雨聲中更難聽的清。
阮蘿心道,是她自己不願要。她不說話,只靜靜坐在沙發上等周之南回來,她答應他只跟著,便不會惹出旁的有的沒的。
「你這般也好,省去了我這長房太太的煩憂苦楚。但你身份上不了台面,我這種世家出身的,自是做不了你這種沒名沒分跟著人混日子的事。」
阮蘿笑著,端著,看著。鄭以瑟只覺得阮蘿對她滿眼憐憫,這是她最不能接受的。
「我勸你少說話,多在心裡念經文,還能活的久一些。」阮蘿心中為自己破天荒的鎮定驚訝。
周之南同陸漢聲進門,鄭以瑟的喪鐘敲響。
……
陸漢聲仍是那副亂著頭髮掛著血淋淋傷口的樣子,送周之南和阮蘿下樓。阮蘿心中若有所思,下樓走得慢些。周之南已經下完最後一層樓梯,她仍在磨蹭。
「蘿兒,快些。」他張開手臂,等她走下來攬住她。
然阮蘿心中不明不白的,細微些許抗拒。腳下沒小心,最後三個台階直接撲了下去。
「啊……」
慶幸周之南把她抱了個滿懷。
「周之南,我腿軟……」
她以為周之南會攙扶她走,卻不想被他直接抱起來。如今不是在周宅,而是陸家,都是外人,他不是最要面子。
她小聲在他耳邊說,「我自己能走。」
「門口有水,怕你再摔著。」
阮蘿不再說話。
第21章 見明暗
回到周宅,外面雨才漸漸小起來,也不再有雷和閃。前些日子周之南命人在主臥里裝了個小的壁爐取暖,阮蘿蓋著毛毯在床上,整個人暖融融的,兩頰呈粉紅色,活像個吉祥娃娃。
周之南在書房打完電話吩咐完事情,已經十一點多,很晚了。到臥室見到阮蘿坐在那發呆,開口問道:「這麼晚還沒睡?屋子裡不冷吧。」
阮蘿搖搖頭,周之南上了床,他明顯感覺臥室里比書房暖很多,甚至有些發熱。還需叮囑下人明日別燒這麼旺了。
他已經躺下,阮蘿卻沒,「不躺下嗎?很晚了。」
明明屋子裡暖得很,她聲音卻有些像是受冷導致的發顫,「周之南,那次扔你東西的人,還活著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