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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40:13 作者: 是辭
他說:「再撩便讓你含出來。」
次日大清早,程美珍來了。梅姨長了記性,要她在樓下等。小姑娘也沒了上次那股積極勁,乖坐在客廳沙發。
周之南早些下樓,悄聲關門怕吵醒阮蘿,打樓梯下來見了程美珍主動開口。
「來找蘿兒?」
「是的,周老闆。」
他徑直往餐廳走,但程美珍眉間愁色都被他看在眼中,「這般早,可吃過早飯了?」
「沒……還沒。」
周之南揮了揮手,廚房又送上一份銀耳蓮子粥和參茶。梅姨到客廳低聲喚程美珍,「先生叫您去吃早餐。」
程美珍愣愣地放下懷中帶來的禮物,坐到周之南下首,心不在焉地吃著那碗粥。
周之南裝作看不到,粗略掃了掃今日的晨報,品他那盞參茶。程記藥房近日生意慘澹的緊,也算程山倒霉。如今戰事隨時觸發,但誰也不知道何時會打起來。若是戰事已至,程山的生意必是紅火。可如今這般尷尬境地,各方都要盯著滬上那幾家老字號的藥行。這味藥不准,那味藥也不準的,且程山早早看西藥緊俏,這兩年大半的生意都是做在西藥上。
你膽敢做西藥生意,那日本人必要把你盯緊,軍統也要咬走幾塊肉,程山如今苦不堪言。周之南前些日子在宴會上看到他到處找人交際,只可惜那些人精對他避之不及。
人心往往就是這般真實,有錢人物慾橫流醉夢笙歌,底層人便要拼兩百分的力氣去求得生存。
程美珍不是阮蘿,他半分疼惜都不會放在她身上。吃完盤中餐,他擦手漱口出了門,留程美珍一人在餐桌前游離。
阮蘿這幾天走財運,接連收禮。程美珍送她一副翡翠打的吊墜,她不識貨也看得出那色澤純正,價值不菲。
她自知程美珍不會無緣無故送她東西,更何況是這般昂貴的。且她不喜翡翠,若想要也是喚周之南給她買,何來平白的收程美珍禮。
「你平白送我這般貴的東西作甚的,有事便說就是了。我那日也不是同你生氣,只覺得那沈仲民極不是個東西。你慣不是個能言善道的,我犯不著遷怒於你。」
程美珍低頭不語,阮蘿仔細看了看她小臉,覺得眼睛有些紅腫,像是昨日哭過。
「我見你可是哭了?」她耐心地問。
「周蘿,你救救我們家吧。」程美珍帶著哭腔開了口。
「我怎的救你?」
程美珍哭哭啼啼的講她家事,講他父親如今淒涼局面,程家舉步維艱。
「程記從我祖上就傳下來,我父親講藥房不能沒。可現下已經沒錢周轉,母親嫁妝都拿出來變賣,這塊翡翠也是現打的……周蘿,幫我求求周老闆。我前日是惹你不快,你是打我也好罵我也好。怪我不該耍小姐脾氣,昨日寧死不願意來同你賠罪,父親已經打罵過。你是要打要罵,我也沒一個不字。」
程美珍瘋了。阮蘿見過幾次程山,瞧著面相就是個人情味淡薄的,沒想到自己女兒都下得去手。且想想也是可笑,程家世代富貴,如今要向出身卑微的阮蘿低聲下氣。
可周之南的錢尚且不是她的,他心情好時得她主動一吻便給她張房契,要說心情不好打她阮蘿一頓也並非不可能。阮蘿知道自己幾斤幾兩,斷不能擅自應允。
「美珍,我若是自個手中有家產,你要我出錢幫忙,我是出得。可顯然你求的是周之南,你當讓你父親去商會找他,而不是我。」
程美珍平日裡就是個嘴笨的,許是剛剛那番漂亮話是父母教的,此時再開口便讓阮蘿心涼了大半截。
「周蘿,你十六歲就跟周之南了,他一向寵你,這便是吹吹枕邊風的小事情。你拿我當朋友還是丫頭我也沒甚的可計較的,我只求如今你幫幫我。」
她第一句話就足以惹怒阮蘿,阮蘿只冷笑,看著她,看她還說出哪些不中聽的話。
「我……我父親原說,他托人私下查周之南親近的人,只可惜他親眷大多已經定居國外。林晚秋也走了,只你一個人。」
「他查到……說……說周老闆也是個病態的,喜歡稚嫩少女,他想讓我侍奉周老闆。我不願,我不知道你甚的出身,可我家世代也是高門大戶,我斷不願意自己郎君是個快如我父親年紀的……且他又是二婚……啊……」
阮蘿一巴掌抽到程美珍臉上,乾淨利落。
大戶人家的小姐,這般境地還在她面前論出身呢,周之南都成了她可挑選的物件了。
打掃的僕人聽了聲響趕緊走到廳子裡來,被阮蘿勒令退下去。見她語氣不善,大家都不願惹事。客廳里又是她們倆人,阮蘿下手重,程美珍嬌養的半邊臉紅了起來。
「你可真真是個呆頭鵝,我勸程山如今生意不好便不要再折騰,不如到大上海請個腦袋靈光的舞女到家裡,教他不會講話的女兒如何說多些漂亮話再出來求人。」
「沈仲民當我面前講周之南不好,我讓人把他趕出去。你今日怕不是也來討人嫌的。我把你剛才說的混帳話講給周之南聽,你且瞧你家那個破藥房會不會倒的更快些。」
「程大小姐如今有意出來賣身,奈何市價行情不好,遇不到周之南這般願出高價的買家。做妓不容易,你這般心思不可留,早早做好準備,說不定遇上哪般喜歡凌虐你的,到時嗚呼哀哉的念起周之南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