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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33:18 作者: 居尼爾斯
邱循的神情更加嚴肅:「你這樣看我?」
「很明顯,如果她沒結婚,沒長胖,沒被虐待,或許你會再度接受她也不一定。」
「莫寧!」
莫寧淡淡笑了笑,忽然說了句:「我開玩笑。」
邱循被她的語氣刺中,閉了閉眼,理了理思緒,他說:「坦白說,今天晚上我動過繼續和她一起的念頭。我想,或許我可以補償她這些年的苦……可是……」話說到這裡就斷了。因為他沒有辦法告訴她,在他今晚萌生出這個念頭的時候,另一個念頭牢牢縛住了他。
他的心裡已經俗氣而又狗血的出現了另一個人,也許對那個人的感情不如對孫寧深,可是,想和那個人在一起的欲望卻分明超過了和孫寧在一起。
而那個人此刻正坐在他眼前,懷疑他是否移情別戀。
他深切的知道,一旦罪名坐實,她就會徹底摒棄他。他自己也鄙夷自己,口口聲聲說過的最愛的女人以一個絕對弱勢的姿態在自己面前,他卻想著另一個女人。
又是半杯酒下肚,邱循自嘲的笑,原因其實很簡單,他這樣清楚的知道,孫寧已經不再愛他,正如他也不再愛她。
怎麼讓另一個女人闖進自己心裡的呢?酒精的作用下,邱循的想法大膽而熱情。他回憶起和她每一個相處的畫面。在最一開始,莫寧就對他毫無防備。因為他那個時候還是個為舊愛絕情斷愛的男人,那個時候他指著一幅為孫寧而畫的畫對她說「你猜得沒錯,sunning的確是我此生最愛的人」,那個時候他可以扮演沒皮沒臉的「藍顏知己」,對她說「投入我的懷抱吧!你和那位姓顧的先生不合適」,莫寧太優秀,優秀得讓一切這樣惡俗又這樣令人不由自主。
莫寧尚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對邱循的反應她很看得開,只當他是為情所傷的可憐男人。這樣的場景下,按理說她該拉住邱循的手讓他少喝點,可她此刻已然沒有這種心情,因為她也想喝,喝到地老天荒。
顧准和范濛一起送客戶,有幾個客戶被車接走,還有幾個仍在等著。范濛眼尖,早看出了顧準的焦急,於是體諒的說:「我在這兒就行了,顧總有事先走吧。」
顧准偏首看了眼身旁幾個正談笑著的人,轉頭對范濛道:「有勞范秘書。」與此同時,他的身體已經轉彎,他甚至沒說其他什麼,已經大步走開了。
范濛看著他的背影,心裡有空落落的歡喜。
有一個客戶問她:「咦,顧總怎麼先走了?」
范濛長長吸了口氣,大方一笑,道:「顧總落了東西,回去取了。」
顧准走回酒店的時候,莫寧和邱循已經不在。問過酒店服務員,包間也沒人。那一瞬,顧准竟然有種虛脫的感覺。像是一直淤積在胸口的某種情緒排山倒海般的襲上了他,在這樣忙碌而又勞累的夜晚,他看見了她,他卻沒能一把把她從那個男人的身邊拉過來,扯進懷裡緊緊錮住她,錮一輩子。
走回租住的公寓,上電梯,顧准神不守舍。掏出鑰匙時,在門口發了許久的呆,才擰開鎖孔。推門而入,一室黑暗,這一帶的燈火併不璀璨,這樣的夜晚,屋裡沒有一絲光亮。
忽然無力。
不知道自己此行的目的是什麼。開拓辰氏?這似乎是個沒有多大吸引力的事,北方人並不愛喝奶茶、涼茶……如果要開發符合北方人需求的新品,那將是件極其困難而且極其漫長的事情,最關鍵的是——這種事情根本不需要他本人參與。相反,G市有他的父母,那裡更需要他。
心裡厚重的情緒都被一個名字牽引著——莫寧。莫寧莫寧,果真名如其人,讓人不得安寧。顧准在黑暗中憑感覺找到床,整個人慢慢的仰躺上去,睜著眼睛看著虛空里的天花板,想著很多事情。
有的時候會覺得渾身上下有股發不出去的力,總想捏碎什麼東西。
今天看見站在邱循身旁一臉拘謹樣子的莫寧,他終於知道這股力量該怎麼發出去——當時他就該走過去,捏碎她。
他錯估了自己的影響力。或者,在他還不習慣這樣突然的分離時,她身邊已經排排站了許多人。比如那個叫邱循的——如果她真的已經有了別人,哪怕只是曖昧……
那麼,他這樣千里迢迢從G市趕到北京來的行為……是不是太可笑了點?
莫寧接到顧准電話的時候還沒醉,酒量太好的人如果懂得騙自己就很容易醉,可惜莫寧不懂。
邱循已經醉得趴倒在桌上了。她撐著腦袋看他難得凌亂的發尾,想著這件事情對他的打擊,忍不住有些同情他。如果換作是她,一個莫名其妙離開自己和另一個男人結婚的女人,近四年的空窗,她也不會再度接受孫寧。原因很簡單,她保證不了此時的她還是四年前的她。
女人到了絕境,就容易把目光放到男人身上,企圖在他們那裡找到退路。就是在這個時候,手機唱響,她看了眼號碼,陌生。當編導以來,常接到各種陌生電話,為了讓自己的語氣顯得清醒些,她清了清嗓子,道:「您好,我是莫寧。哪位?」
「顧准。」
「咔呲」——如果這可以用來形容某種很堅韌的金屬性質的繩索斷裂,莫寧用這個擬聲詞形容自己腦子裡斷裂的感受。她覺得這是幻覺,又怕這是真的,於是許久都沒說話。
彼端的顧准似是感受到了她的遲疑,又字句清晰的補了一句:「我是顧准,你現在在哪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