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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3-09-13 21:33:18 作者: 居尼爾斯
顧准冷笑:「不是回來找我?」
莫寧聲調提了一個:「當然不是!」
晌久,顧准突然將凝在她臉上的視線移向他處,問:「我們還是男女朋友嗎?」
莫寧抬頭看他,完全想不出來他會突然問她這麼個問題,一時心跳劇增,竟不知如何作答。
顧準的視線還未從遠處收回,他的聲音仿佛帶著夜風的味道:「莫寧,你是不是覺得……這天底下,我非你不可?」
莫寧聽到了「轟」的聲音,真的,在腦子裡震動了一下,然後,飛快的炸開。有大片大片的碎石和各種粉塵飄下來。莫寧不可置信的看著他,就這麼看著他,眼眶都發澀了,可是,她沒在他臉上發現任何的情緒。
眼淚掉下來的前一刻,她趕緊低下了頭,拉緊了行李箱的拉杆,仿佛是想借力,仿佛隨時要走,她說:「我從沒這麼想過。」然後,她便似再也承受不住這種對峙,側了個身,毫不猶豫的從顧准身邊離開。
她的風衣衣擺飄過的時候滑過他的手,他可以拽住她的,然後把她一把拖過來,抱在懷裡狠狠的按住。可是,她人就好像那衣擺飄動的速度一樣,太快。快得沒有一絲遲疑,於是,他也放棄了。
很累。
從一開始顧准就知道,知道她的不信任會重傷他。
剛認識不久的時候,他曾對她說了一句很關鍵的話,他說他對她沒有一點男女間的意思,他當時說這句話的時候就發現了:像現在一樣,她完全相信他話里的內容,卻不相信她自己的眼睛。
她不相信他對她絕不是「沒有一點意思」;她不相信她對他來說是「非你不可」;她都不願意等,不願意問,她就是這麼一個徹骨冷血的女人,可以在任何時候任何情況下不計任何後果的……放棄他。
其實他可以不計較這些的,就好像什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事實上,他之前也是這麼做的,他瘋狂的打她的電話,他為了讓她擺脫官司的糾纏親自去找了河源公司,他甚至找了張乾志——那個頻繁被自己侮辱的男人。
可是,她都不管。她只管她那點可惡的自尊心,她只自私的收藏著自己的驕傲,時而用來傷傷自己,再時而拿出去傷傷別人。
他聽見行李箱的小輪子滾在地上的聲音,很快,很有節奏,一步一秒都沒停留。想到她的決絕和不在乎,自己謹慎而卑微的付出,顧准閉上了眼睛,覺得自己一輩子沒這麼窩囊過。
48四八戰
午後的春陽投射進G市新蓋的一座寫字樓里,十八層的陽光最好,窗沿很寬,窗戶很大,只要拉開窗簾,整個辦公室都能被照得暖烘烘的。
「這是上一季度的銷售業績,這是產品研發部的最新提案,這是中午剛從S市過來的快件……還有,今早的報紙。」秘書小姐端正的將一沓材料放在纖塵不染的真皮辦公桌上,桌上顯示器正化著一圈一圈的屏保圖案。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著一個穿著白襯衫的男人,他正閒閒的架著長腿,悠悠的小弧度晃著椅子,看著窗外不受阻礙的城市風光。
等了半天不見回應的秘書小姐淡定的重複了一句:「……今早的報紙,顧總。」
椅子停止晃動,然後一個簡單的音節傳出:「唔。」
「我先出去了。」
門關的聲音是顧准這一天直到下班聽到的最後一個聲音。
春節以後,他有了個突破性的習慣,每天在家陪黃琦樺和顧啟元二老吃了午飯才來上班。許多了解他過去工作習慣的媒體曾追究過他這樣變化的原因,大部分人說他這樣的變化時因為離開了文森特,畢竟,自己做老闆總比給別人打工來得自由。也有說法是認為顧准非常孝順,父親身體不好他一直放在心上,事業好不容易穩定下來也為他提供了盡孝的條件……
當然,寫這種報導的一般都是中規中矩的報社和雜誌社。G市發達的八卦媒體也為他這樣反常的行為提供了一種解釋,他夜夜買醉,已無心事業。
顧准第一次看到這樣的新聞時,只是莞爾。結果那天晚上,他還真買了一大堆啤酒坐在公寓裡喝,確實醉的不省人事。只一次經歷後,他就再也沒試過傳說中的宿醉,他實在不喜歡那樣的感覺。於是,這一類無聊而又滑稽的新聞他再也沒關注過。
他吃過午飯才來上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賴床。
飛快的看過秘書送過來的各類文件,處理好手頭上的事之後,他拿了桌上的車鑰匙,起身離開。
此時正是下午的四點多,大辦公間裡有各種忙碌的聲音,顧准一出來,很多不和諧的聲音霎時匿去,剛才還在開小差的眾人,此時都正用餘光恭送著這位越來越早下班的老闆。這種恭送里都有共同的意味:羨慕嫉妒恨。
顧准目不斜視,伸手輕叩秘書的辦公桌,他的聲音沉而有力:「簽好的文件都在我桌上,修改意見你替我發給各部門負責人,尤其是秦放,他的任務書做的粗糙又敷衍,兩個禮拜的時間交給我一份這樣的東西,讓他好好反省,周五之前看不到我滿意的東西,他今年的年終獎可以捐獻出來給其他人了。」
話說的雲淡風輕,說話人說完話就走,目光一秒未曾為任何事物停留。
辦公室一眾女人卻偏偏還覺得顧總這副狠狠的樣子迷死人,都在心底偷偷的捧著小小的紅心仰慕著他。這種仰慕誇張到連他離開的背影都永遠看不夠。